“安姊姊!”崔旸旸一进门就活蹦乱跳地找到许安安。
“呀!旸妹妹,你怎么来了?”许安安嘴巴上这么说着,但实际上前后左右地“打量”着崔旸旸。
崔旸旸嘻嘻笑道:“安姊姊,你是不是再找孟哥哥的信啊?”许安安听到这话,小脸一红,“乱说!鬼才在意他怎么样呢!”
“怎么了?你不喜欢孟昕哥哥了?”崔旸旸故意惊讶道,“那么,这封信我就丢了哦!”说罢,崔旸旸甩手就要被袖子里的信帛丢到火盆里。
“诶!别啊!”许安安赶忙阻止道,“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我确实想他了……”说着,许安安不免哀伤起来,“他当初说要去实地采查,一别就是三年,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今儿我来就是告诉姊姊你一个好消息:信里说三天之后,孟哥哥就要回来了!”崔旸旸喜出望外地告诉许安安,许安安闻此,难以置信,颤颤巍巍地问:“真的吗?”
崔旸旸坚定地点了点头。“到时候,你俩别忘了请我吃你们的喜酒呢!以后孩子都要唤我一声姨娘呢!”
“就你贫嘴!”许安安娇嗔道。
果然不出三天,外游三年的孟昕回到阔别已久的邺城。见到故人也是心上人,许安安激动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哪里了。但是,旁边的崔旸旸“双手一滑”,把许安安推进孟昕的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好不羞涩。许安安特意安排酒席为孟昕接风洗尘,两人似乎有什么说不尽的话,但又不好意思在这里当面说。
崔旸旸见状,率先开口,“孟哥哥,你这一去就是三年,把我们的安姊姊弃置不顾了!”
“没有没有!”吓得孟昕赶紧解释道,“我这三年来,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女的!”
“噗嗤!”这话把崔旸旸和许安安两人都逗笑了,“旸妹妹吓你玩呢!看把你吓得!”说着,许安安上前拿出手绢擦了擦孟昕脸上的汗。崔旸旸在一旁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甜蜜地看着两人。
“说回来,你这一去外地就是好几年,有没有什么心得呢?”许安安轻声细语地问道。
“自然是有的。安妹妹,卿家世代为王前驱,自然少不了养马之策,而马之肥壮在于饲料。吾今观之天下:中原马之饲料无外乎高粱、麦秆;有好者不过于苜蓿。可惜中原养马过于粗糙,本就无异族且战且食之战利,又将粮食随意丢给马匹食之!呜呼哀哉!”
“然也!中原养马从不精致。只为工具驱使之!唉。中原之马均寿不过五年,可悲可叹!”许安安对此深有同感。
“故而,如今我游历三年,果得一策:富贵之家,有食不尽珍馐鱼肉,如此浪费奢靡之风亦是常态。而吾观之:富家子弟所余饭餐中,有鱼骨、豆类可以喂养。而百姓所舂米所剩的糟糠,可以补给。故此所定,曰:将鱼骨、豆类研磨成粉,混合麦麸、糟糠,加之苜蓿,调料合一。如此可使马身壮而体健!”孟昕自信凛然地说道。
“此为何故?如此精细,耗时耗力?岂不麻烦?”崔旸旸不理解道。
“这就是你不知了。正如蔓菁(萝卜)不肯生吃,而得熟食一样。生吃则营养凝固为不散,故不能通气活血;而熟吃能使营养释放,将其发挥极致,如此才有‘冬吃蔓菁夏吃姜’之语。”许安安对崔旸旸耐心解释道,“只是,我不知道昕哥哥你是如何利用此番办法的?”
“方今天下大乱,流民惧增。而旸妹妹之语,并非谬论。此举虽耗费精力,但有一点好处:便是鱼骨、豆类之研磨,混合麦麸、加之苜蓿汁水,提炼炼纯,助于成长。而此番种种都需要过手人工,那可将流民拢聚起来,安排分工:一类管之研磨,一类管之混合,一类管之过检,一类管之采办,一类管之运输。形成流转,则民生可兴!此一利也!二则马匹食吃精粮,则可延寿几年,此二利也!”
崔旸旸闻此,惊呼:“昕哥哥果真大才!如此民生、自然、财政便活转过来!不至于一人无事,而以与他人相斗、纵横山水为乐!此之谓‘美美与共’也!”
“不敢当此言!只是惭愧:我游历三年,才得一方法。实在笨拙。”孟昕自觉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昕哥哥不必自责。当今之时,也没有几人能想到这个办法啊!即使想到了,哪里知道利用民生,使之安居乐业也?”许安安宽慰道。
“确实。前几日,安姊姊的养马所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好几匹坏马!把安姊姊忙得不行!”崔旸旸有些不满道。
“此是何故?”孟昕好奇地看着许安安。许安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如今邺城易主,是曹氏当权。曹公之三子,字唤子建。昔我于他有救命之恩,颇有点交情,而后不知怎地,他这几天总是向我处运送一下有伤的马匹,说欲与我学习养马之道。”
孟昕不语,但他隐隐感觉情况不妙。当然,崔旸旸、许安安也知道曹植此举背后的小心思。
邺城府邸,被曹操召唤过去的曹植大喜过望道:“父亲!您是真的同意了吗?”
“自然!你也大了,心悦哪家女儿不足为奇!”曹操先答应了曹植的请求,“但是!在此之前,孤必须先说明:吾儿必以崔家女为妻,许氏为妾。不可造次!”
曹植闻此,不满地直抒胸臆道:“孩儿不愿取崔家女!听闻那个崔家女不读诗书,不知礼仪!还比不得缨妹妹!”
“你看看你一个大男人,说的什么混账话!”曹操指着曹植,气道,“那崔家女取之,你若不喜欢,不理她便是。你亦该明白:如今根基不稳,需要与崔家联姻。吾儿应体谅孤也!”
“儿失言了……”曹植低着头赔礼道。
“再说,哪个男子没有个三妻四妾?许氏纳之,可宠爱之,其后若出庶子,归名嫡室。而嫡室无子,那以后汝之爱子,亦可传承也!”曹操毫不避讳地对曹植坦言道。
曹植闻此,好似被曹操点拨通了。“孩儿多谢父亲指点!”曹操也宠溺地笑了笑,拍了拍曹植的头说:“你啊!真的是!”
说罢,曹植刚出了府邸,就有一女子找上了他。
“敢问公子便是子建?”那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正是。敢问姑娘是……?”曹植不知为何有女子会自己主动找上门。
“我是许安安的义妹,崔旸旸。”原来来找曹植的是崔旸旸。
“你就是我那个约为婚姻的崔家女?”曹植有所抵触道。
“正是!”崔旸旸也不怕,“不敢耽误公子时辰,那吾就直言:公子可知许安安已有心上人了?”
“知也!”曹植也不装了。
“那你……不是,那公子还想强娶不成?”崔旸旸压着脾气质问道。
“安安虽然告诉吾:她心中有人。但是并非定有婚约,如此怎能作数!况且吾并非恶人,亦可有本事,让其心悦于吾!”曹植自信满满地说道。
崔旸旸表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挺傻乎乎的男子,心想:“这真的是那个在宴会上破解我姐夫荀徽之计的曹植,曹子建?”
“但若要论之,我孟昕哥哥之才,不于君之下!”崔旸旸也自信满满地告诉曹植,孟昕游历三年,所构思策略。
曹植却丝毫不惧,“吾闻孟兄并无举孝廉,一官半职都不是。吾如今亦然,那就公平竞争!”
“好!公子既言公平竞争!那此时不得不告诉公子:我许姊姊自幼与孟昕两小无猜,恩爱不变;那请公子退之!”崔旸旸再一次示意曹植放弃娶许安安的念头。
“不可!天道无常,今日喜之,明日厌之,甚是常见!吾今并未与孟氏相比。若比之使安安另爱之,则明示吾更善也!”曹植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坚信自己能靠自己是本事,让许安安“移情别恋”。
崔旸旸见他是真的“死不悔改”,便只好气道:“若公子定要娶许姊姊,那么吾自请解之婚姻!”
“那正好!”曹植求之不得崔旸旸自己主动说出这句话,“那么,安安便是吾妻也!”
崔旸旸听到这话,读到了什么,“难道……你一开始是打算让许姊姊为妾?”曹植不语。
“好啊!好你个……!”崔旸旸本想直呼其名,但是如今在曹府门口,不敢如此放肆,只好改口道:“自古以来,哪有以所爱之人为妾乎?”
“那自古以来,若丈夫真心慕之妻子,又何来纳妾之事?”曹植反问道,“娶妻娶贤,纳妾纳爱。古之礼也!”
崔旸旸被曹植的一番诡辩,气到无法反驳,只好说道:“若公子敢将许姊姊纳之,我便进去告明曹公:若以许氏为妾,则吾不嫁也!我倒要看看:曹公是忌曹崔结盟之不成,还是以你之所好为主!”
说罢,崔旸旸转身就要走进去,面见曹公。此举确实把曹植吓到,曹植赶紧拦住崔旸旸说:“汝不可造次!吾父苦心政务,岂可为此劳神!”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曹植心里想:“此女竟如何粗鄙无礼!言行哪有大家风范!竟是些市井小人之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