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修雅,当初有过的缠绵悱恻,难道你都忘了么?以前口口声声的亲亲冤家,如今倒是直呼大名了,当真是半点旧情都不念。”
林尚麒的身上,有着望族子弟的贵气,加上俊朗不凡的容貌,不知引得多少家族少女倾心。
今日他和叔父带着仆人,备厚礼登门洽谈要事,真要把事情谈成,他不介意把这尤物带回仙城,就当个外室养着,毕竟是有过露水情缘。
不想事情还没谈,一家人不假辞色,一副拒之门外的姿态。
想来是当初的事情,对他们折辱不轻,至今仍怀恨在心。
当初许修雅在夫家势弱,是个没了倚靠的寡妇,恰逢其会地遇上了林尚麒的纠缠。
在他的死缠烂打之下,许修雅便想着顺水推舟搭上林家的船,好帮自家留一条退路。
两人各怀心思,郎情妾意地勾搭在了一块。
不曾想许家倾颓后,父子俩拿不出林家满意的投名状。曾经的山盟海誓,也全都化为泡影,一家三口只能流落到了许家村。
林尚麒笑容玩味,胸有成竹道:
“我等今日此行,可是带着诚意而来,想着谈一桩合作。合作达成,你等回归仙城轻而易举,便是你弟弟的修行灵地和资源,也不在话下。”
许思安一听此话,看了看许修雅,欲言又止。
许修弘眉头一皱,藏在袖中的拳头却忽地一松。
林尚麒看到父子俩的反应,更是得意,侧眸瞥了许修雅一眼,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意动神色,或是窘迫难堪。
女子无声笑了起来,没有理会父亲那殷切的目光,眼神讥嘲看着林尚麒。
这种眼神,林尚麒刻骨铭心,不禁想起过往,为了获得她的青眼,所做种种卑微姿态,所有的自尊、骄傲如坠泥泞,还要被她反复践踏。
两人在相识之初,她便经常这样看自己,仿佛高高在上的神女,审视什么卑贱、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林尚麒面容变得扭曲,语气刻薄:
“还当自己是秘境的道录世家子吗?你许修雅还有什么值当的东西,如此高高在上?”
许修雅抱着双手,淡淡回道:
“收起你自以为是的施舍,这许家村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活的自在。另外,我奉劝你俩一句,寄人篱下的挣扎求道,顶天了还是个炼气蝼蚁,又有何用?”
说着,扫了父亲和弟弟一眼,笑容玩味。
屋檐底下,许修弘不动声色。
一旁石凳之上,许思安却如坐针毡,脸上也是难堪。
真要惹怒了这些人,可没有好果子吃。如今没了家族的依仗,受人欺凌也只能是忍着。此刻,他连忙起身作揖:
“林公子息怒,小女不懂礼数,莫要见怪。至于合作之事,不妨直说。不过事先言明,我家如今落魄,确实没有家族功法传承,也拿不出什么宝物来。”
林尚麒尤自气愤不已,眼神凌厉盯着许修雅:
“哼!如今想起来要立牌坊、装那贞洁烈女了?当初在床上那股子狐媚劲儿呢?且等着罢,有你后悔之时。”
言罢,才转头望向许思安,
“至于合作之事,无须你交什么传承和宝物。具体如何,就看你们有没有这胆子了……当然,许家村那么多人,也不是非你家不可。”
庭院中,许家父子俩脸上的意动神色,愈发明显。
尤其是许修弘,正值青春年华,血气方刚,苦心孤诣的修道登高,一直引以为傲的坚持,竟被贬低的一文不值。
还是被一直仰慕学习之人,那许思明当面奚落挖苦,多年的坚持竟成了一个笑谈,何其可笑。
天资不高,便不配修道么?他许修弘偏不信这个邪。且等着罢,他日若能出人头地,修出个大道前程,总要出了这口恶气。
院门旁边,许修雅冷眼看着父子两人,只觉得可悲至极。
这与曾经在仙城挣扎的自己何其相像?修为不高背景不强,再如何苦心钻营,不过是竹篮打水,终将一无所有。
女子有些意兴阑珊,转身离开了庭院。
————
清晨的河边。
有女子拎着满是衣物的木桶,向河边堤坝走去:“哎哟,婶婶嫂嫂们今日也忒早了吧,我这般晚来的,怪不好意思咧。”
有年纪大的老妪,抬头伸腰稍作歇息,回她:
“唉…天生的劳碌命,活该伺候他们老许家的。衣服洗完了,家里面还多的是活计呢,可不得早一点。”
也有妇人抬臂擦汗,刻薄笑道:
“你这有甚不好意思的?总好过那狐狸精,那次不是等日头高了,才过来浣洗衣物,就怕路过的汉子少了似的。”
又有女子立马接话,嗓音青涩:“洗的还多是贴身的衣物哩,真不知羞。”
这话顿时引得一阵不齿嬉笑,言说可得看好自家男人,不能沾着了外边的腥臊。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狐狸精搬出去住了。说不准就为了偷汉子,有她爹和弟弟在家,放不开呢。”
有人一脸不可置信,停下了手中的洗衣棒槌:“不至于吧,都是姓许的。”
“那可不好说,旁系里出了五服的多了是。而且,偷那些卑贱的佃民也说不定呢,哈哈哈。”
那嗓音青涩的女子,复又感慨道:
“你们说这人跟人,怎么就差那么远呢。你看那许修远惹是生非,多半是死在外面了。但是他那守寡的媳妇多贤惠,最近一年忙里忙外的,硬是撑起了个家来。”
“噤声,你不要命了?提他们干嘛,小心惹祸上身。”
女子疑惑道:“这都过去多久了,应该没事儿了吧,还有人揪着不放么?”
“仙城里边我不晓得,但嫡系那些人听了能开心?不是凭白招人恨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