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多利与蒙多
chapter 20：dolly and mondo
“结婚之后，我们就远离战争，可以吗，罗兰。”
“好。”
在克尔洛南方边境，罗兰经常冲向战场，在每一个这样的日日夜夜变得骁勇善战。每一天夜晚回到乔的身边时，身上都受着大大小小的伤，而乔每次都要在为他擦拭伤口，前几次甚至会背过头藏些流泪。
后来泪水流的越来越少，祈祷开始成为了他一天中一定会干的事情。她会在每一个罗兰骑着马和其他骑士赶往战场的时候，默默祈祷他能安全回来。
她也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向上帝索求保佑的。过去的她，明明是个无神论者。
不能和罗兰一起上战场的乔，已经在很多很多个阴郁的白天将几页酒店打扫干净了，甚至变得温馨，点了很多油灯和蜡烛，在各个地方。
罗兰经常为之感动，经常告诉她这些伤口一点都不疼，这一切都是为了娶她。这些时间，他也因为频繁和死亡打交道，身体和心理上都变得越来越强壮。
他不再瘦弱，战争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他。
关于他的改变，乔比他自己还能感受到。
“你为了救她们，杀了多少自己人。”
灰雾森林是南境军与野强盗正面交锋的主战场，森林里几乎每一棵树的树干都比人要粗壮，高耸入云，枝繁叶茂。遮住了大部分光线，森林深处甚至不能用阴郁来形容，而是昏暗。再加上森林内灰雾比镇上还浓，战士们通常看不清三米外的敌人。
但在作战之时，两方都没有人会在森林中举起火把，因为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更重要的是，一只手握剑总会输给双手握剑的骑士。因此，在森林里作战，听觉和感知力尤为重要。
雾一天比一天浓，最近的他们一直打败仗。
今天的战斗接近尾声时，密林深处罗兰正与蒙多对峙着。就在罗兰擦拭着孤儿即将将它收入剑鞘时，他在一片薄雾中看到，一个野强盗当着蒙多的面杀死一个南境士兵并砍下了头颅，而蒙多就站在一旁什么也没做，甚至最后连连向野强盗低头，并放走了他。
罗兰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蒙多对峙，而是偷偷潜入那野强盗撤退的路线。在迷雾中将他从马上拽了下来，没有半点犹豫，用匕首抹了他的脖子，结束了野强盗的生命。随后将匕首收鞘，再从腰间拔出长剑，砍下了他的头颅，放走了马。
在砍下这颗头颅之前，罗兰不愿意承认战争对他的改变。他以往都会给敌人留全尸的，如果没有亲眼看见自己的士兵被砍下头颅的话。
随后他提着这颗头颅来到了蒙多的面前，将它扔在蒙多的脚边，眼神很凶，紧缩眉心。此时，罗兰才看清楚刚刚那位被砍掉头颅的士兵是谁。他的名字叫多利，是这些士兵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因此也是灰雾镇除了蒙多之外，和罗兰最要好的士兵，他死前最后的恐惧与挣扎留在了他僵硬的面孔上。
“我刚刚用你送我的匕首，用你教我的方式把他拉下了马，抹了他的脖子。”
罗兰其实挺喜欢蒙多的，算是他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也算是他人生的第一个忘年交。
因为蒙多改变了罗兰对他的初始印象，罗兰看到了蒙多细腻的一面，比如他会有意的让每一个弟兄都吃到肉，保证每一个弟兄都有酒喝。从来不会偏袒强壮，欺负瘦弱。并且罗兰从蒙多的口中，了解到他有一个非常深爱他的妻子，并且不久之前怀上了他的孩子。因此他并不喜欢战争，他只想早点退休。
现在的罗兰是短发，那场比赛是罗兰输了。
但在过程中他把蒙多的胡子给削了一撇。因此，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蒙多是险胜。如果比试再来两局，较为年轻，体力更好的罗兰或许真的能够打败蒙多，因为所有人注意到，赢下比赛的蒙多喘了很久的粗气。
换做别的年轻人，看到蒙多的状态。肯定会叫嚣再打两局，来一场三局两胜。但罗兰没有，罗兰大大方方承认自己输掉了比赛，并在当天晚上让乔帮他把头发全剪光了。
“你可想好了，要再留长。可得要等个一年半载。”
“动手吧，亲爱的。”
罗兰剪完头发之后便带着乔一起去到了这些士兵喝酒的地方，他可不放心把乔一个人留在他们的住处，乔也不想跟罗兰在夜晚分开。
木桶里的酒倒了又倒，年轻的光头和没胡子的壮士干杯。
当天夜晚，这里的所有人都接纳了罗兰，蒙多也看到了这位年轻人的风度与智慧。后来，即使罗兰没有成为这里的统帅，也依然以年轻的姿态让人倾佩着。
“好样的，罗兰。我还以为今天会让他逃···”
“你亲眼看着他杀死多利的···为什么。”
蒙多面对罗兰的质问，没有逃避。
他告诉罗兰，自己的妻子和即将诞生的孩子在野强盗的手里。他告诉罗兰，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保护现在的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告诉罗兰，战死是士兵的宿命，但不应该是平民的宿命。他的妻子没有错。
“记不清了，数不清了。”
罗兰问他为了救自己的家人，他回答记不清了。
滴在剑刃上的水滴是罗兰来到这里掉的第一滴眼泪，他就这样直视着多利死不瞑目的头颅。他想要为这个和他同样年纪的年轻人报仇，想要为其他死得不明不白的将士报仇，但眼前如大哥一般的蒙多。心脏已经快要包不住他的怒火了，蒙多跪在地上不敢看他，也没有说任何话，就这样被罗兰怒视着。
“先回镇上吧，会有办法的。”
罗兰还是忍住了，战胜他的不是理智，是懦弱，他杀不了昨夜还把喝醉的自己扛回家的人。
可就在回镇上的路上，蒙多悲剧的一生就彻底结束了。他拔出了匕首，在罗兰的后方对准了罗兰。罗兰躲闪开，以最快的速度绕到了蒙多的背后，从后方将蒙多踹跪了下来，随后用手臂绕过了蒙多的脖子，用了最大的力气夹紧手臂，结束了蒙多的生命。
罗兰为多利还有其他战士报了仇，这一次战胜他的是理智，又或者说是愤怒和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