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
阿赤奴尔岱皱了一下眉,似乎有些不悦:“我们的神鸟是苍鹰,我更愿意听你这样称呼我们,还有,□□献给苍鹰,是我们对腾格里的敬意,这样我们的灵魂才能不灭,永远跟草原在一起。”
“姑娘,你们燕人就喜欢那些装腔作势的礼法,什么文雅,什么含蓄【看小说 公 众 号:这本小 说 也太好看了】,放到战场上都是没用的东西!那并不能帮助你们守住国土。”
“我们燕人的礼法是对人的,”
火光明灭,映照细柳一张苍白的面容,她那双亮若寒星的眸子盯住他,“而非是对你们这等将茹毛饮血当成天性,将杀人屠城视为平常的死秃鹫,对你们,我们从不惧杀戮。”
“都说了是苍鹰!”
阿赤奴尔岱一踩树干,飞身挥刀朝细柳跃去:“不是秃鹫!”
细柳眸中映着他越来越近的刀光,她却伸手抚摸发髻,一道寒光猛的从她手中飞出,阿赤奴尔岱在半空中立即闪避,那银叶却依旧擦破了他的脸颊,钉入树梢。
城中四处起火,一伙身份不明的人神出鬼没,在街巷中胡乱杀人,百姓们惊慌失措之下全部涌向城门。
这正是阿赤奴尔岱的用意,城内百姓若冲开城门,正好方便了从江州流窜过来的数千反贼。
陆雨梧领着细柳留给他的所有帆子前去坚守城门,严令州署衙门所有官员一道安抚百姓,劝说官民齐心全力救火。
州署衙门里的官吏们根本没时间惊愕这位知州大人怎么突然又活了,赶紧听令行事,先将自个儿稳住了,又各自接下取水、救火、安民等一应差事。
东方渐泛鱼肚白,连天的火势终于被控制在城东,不至于蔓延全城,这边的乱局方才按下,风中还有浓重的烟味。
陆青山浑身是汗,赶了过来:“公子!当街杀人的都是江州来的反贼,他们是跟着范家的管家范勇进来的,至于那些投猛火油和火药的,都是乔装过的达塔死士,这些人一旦被抓住,就会立即服毒自尽。”
他领着陆家所有的侍者全城搜捕了半夜,才终于将潜入进来的江州反贼和达塔死士给揪出来,陆雨梧看他衣衫上又黑灰又是血:“可有受伤?”
“没有。”
陆青山摇头。
“那就好。”陆雨梧拍了拍他的肩。
陆青山站直身体,又继续说道:“孟提学听闻谭骏被您绑了,便领着人去巡盐御史衙门找吕大人,如今他们正吵得厉害。”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陆雨梧非但死而复生,还绑了谭骏,孟莳却不来城东找他兴师问罪,而是先去了巡盐御史衙门,显然是要向吕世铎施压。
陆雨梧用湿润的帕子擦干净手上的灰,神情疏淡:“青山,走。”
陆青山闻言,立即从一名侍者手中接来刚送过来的官服与官帽,此处仍有残烟缕缕,不远处州署的差役们正在帮百姓从走了水的民宅中搬出来一些没被烧着的物件。
陆雨梧解开衣襟的珠扣,将外面脏透了的袍子脱下来,接过陆青山递来的官服穿上,一边转身往前,一边系衣带。
但忽然,他停下来,转过身往汀州府库的方向望去,青灰暗淡的天色里分不清是湿润的雾气还是这场火烧尽的残烟。
火灭了一半,惊蛰与舒敖便去寻细柳了。
他们还没回来。
陆雨梧收回视线,渐渐的,眼如平湖,风波不动,他松开紧攥的拳,从陆青山手中接过官帽戴上,朝巡盐御史衙门的方向去。
望火楼烧塌下来,点燃了路边一棵树,舒敖被绍布缠住,手中鞭子抵开绍布一道攻击,舒敖放眼望向对岸,只见惊蛰被阿赤奴尔岱一掌打飞出去。
舒敖立即想要飞身过去,绍布一刀挥来将他挡回,连廊中一片狼藉,数具死尸泡在河中,暗淡的天色里,血如浓墨般在水面铺开。
惊蛰后背撞上着火的树干,后背被烫了个结结实实,他痛得嘶喊一声,抬头却见阿赤奴尔岱扬刀几步朝他杀来,他立即去摸衣袖,却发现袖中飞刀已经用尽,那刀锋擦过破晓,霸道的罡风迎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