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到处咨询应聘,最后在一家媒体工作室找到了一份寒假短期实习,给钱不多,但因为是跟本专业有关,对她们未来三年学业肯定是有益无害,所以两人商量着,就算是给钱少了些,也选择了这份工作。
钱少的实习生是最好用的,公司的活动和项目,恨不得都使劲用她们这样的实习生,叶伏秋和娄琪在每日奔波疲惫中忙得眼睛都快没时间眨了。
就这样日夜交替之间,时间来到一月底,快要过年了。
滨阳这座北方冬城,逐渐布上春节欢庆的色彩,再冷的风,都在路边商铺循环的过年歌单里被染暖了些许。
叶伏秋有祁家的资助,上了国家重点大学基本花不了什么大钱,家里住着祁醒的房子,更省了半年一交的房租。
今年到头来,他们家少去一大笔开销。
即使家里还躺lamghuan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的病人,但奶奶依然告诉她,这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
一家人再努努力,把小春供到大学毕业,他们家就再也不用这样吃苦了。
听奶奶这么说,叶伏秋也觉得生活真的是在往好的地方走。
长辈岁数大了,再能干,也不过是这两三年的事,她要快点长大,毕业后赶紧找一份工作,把生活的交接棒从奶奶手里拿过来。
他们家人少,过年冷清,所以姑姑就让她的孩子们跟着丈夫回奶奶家,她一个人回娘家陪他们过年,这些年都是如此。
叶伏秋家里的传统是晚上十二点守岁后吃饺子,不过奶奶姑姑年纪大了,熬不住,所以就十点多吃。
大年三十中午的饭是最丰盛的一顿。
一起床,叶知春就抱着手机在沙发里不停跟同学网聊,玩游戏,大人们在厨房忙也就随她了,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惯着她的时候最多。
叶伏秋把家里从里到外打扫一遍,除旧迎新。
都收拾完了以后,叶伏秋锤了锤酸痛的腰,洗干净手,轻手轻脚靠近爸爸的卧室。
推开门,阳光铺撒的房间里整洁干净,她走向床边,看着沉睡的父亲,笑着说:“爸爸,过年啦。”
她从兜里拿出一个红色信封,放在他的枕头下面,“我在霄粤湾勤工俭学挣了钱,过年图吉利,闺女给您包个小红包,您可别告诉小春啊,不然她又要跟我闹了。”
自说自话完,她靠着椅背,长长歇了口气,似乎只有爸爸在的地方,她才能短暂卸下所有紧绷。
这时候,门口传来动静,她一回头,看见姑姑进来了。
姑姑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坐在叶伏秋身边,说:“陪你爸说话呢?”
“嗯。”叶伏秋眼梢弯起,说:“咱们在外面那么热闹,怕他一个人太寂寞。”
“你爸今天上午翻身了没有?身上擦过了?”姑姑说。
她点头:“早上奶奶给他弄完了。”
姑姑叹息:“也就是你奶奶,就算去花钱雇护工都未必能伺候得这么好。”
说完,她乐了一声,拍了拍叶伏秋爸爸的腿,说:“以前小时候,你奶奶就最疼你爸,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依着他。”
“但你爸呢,又特别疼我,你奶奶给他买回来一包点心,他拿了就直接给我先挑。”
叶伏秋喜欢听这些过去的事,意犹未尽的,“还有什么以前的事儿,您多说说呗。”
“害,岁数大了,好多都忘了。”姑姑挥挥手,“而且以前家里穷哟,日子太苦,有什么可记的。”
“要是你爷爷还在就好了,还能帮着你奶分担点儿,可惜啊,老头子身子骨不争气。”
叶伏秋点头,知道他们的不易,叶家从上一辈就不太富裕,本来这代要好起来了,家里顶梁柱的儿子还成了这样。
她回忆之前,忽然提及:“我前阵子,做梦还梦见我爸了。”
姑姑问:“哟,梦见什么了?”
“梦见……”叶伏秋不愿回忆,声调低了不少:“他出事儿那天。”
“我不应该乱跑的。”
姑姑看着她,明白这孩子懂事惹人心疼,就是因为太明白,所以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一个孩子,那么多负担干什么。
“要怪也怪他自己个。”姑姑说:“谁让他出去打野工,把性子都野坏了,老老实实过日子一个人,一回来满不着调的。”
叶伏秋看向姑姑,倒是最当年的事产生好奇,当初她还小,到现在记忆都是碎片的。
“姑,我爸真变得不好了?”
“你爸呢,骨子绝对是个憨厚老实的,但你要知道。”姑姑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却总是有很多粗糙的大道理:“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他要是天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块,时间长了,人怎么会不变,他还不在我们跟前,没人管着他。”
叶伏秋看向爸爸,前几天刚剃完胡子,怎么下巴又冒出了一层青茬。
她目光漫上忧伤,开口:“姑,你也觉得,我爸犯错了吗?”
“你觉得他真的做了对不起我妈的事儿吗?”
姑姑叹气,拍了拍自己大腿,没法说:“有没有,他现在都开不了口了,咱上哪儿知道去。”
“所以,才没法留你妈啊,咱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