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怎么又来了?◎
这一声出来,在场所有人都惊住,张逸然知阻拦不住,颓然跪坐下来。
李宗愣愣看着洛婉清,有些想不明白道,“洛……洛婉清不死了吗?柳惜娘,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禀陛下,”洛婉清答得清晰平静,“我父因受郑平生陷害入狱,民女被判流放岭南,为求公道,民女在监狱之中,与死囚柳惜娘互换身份,借此考入监察司。”
“荒唐!”听到这话,李宗暴喝出声,“你换了身份,监察司没查出来?!”
“柳惜娘在狱中受刑被毁容貌,为换身份,民女制造意外撞上火盆,自毁容貌之后,寻常很难辨认。”洛婉清平静解释,所有人目光呆呆落在她脸上,洛婉清继续道,“之后,民女寻到能人异士,借以任务之名换回自己本来面目。”
说是“借以任务”之名,李宗却是清楚知道,这个任务就是监察司、或者说他给的。
那时候李归玉回来不久,他太希望监察司能安排一个人靠近这个不知底细的儿子查个清楚。
只是洛婉清给他留了脸面,他也不会揭穿。
他消化着洛婉清说的话,想了一圈,斟酌着道:“然后你就留在监察司中,就为了给你爹报仇?”
“是。”洛婉清果断开口,“民女一家救三皇子于危难,最终却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民女自觉有愧于父母家人,无论如何,也想还我爹清白,为家人讨个公道。”
“所以你滥用私权,借助监察司之力办你的私案?”
李宗盯着洛婉清语气带了不满。
谢恒正要开口,洛婉清便应声道:“是。”
说着,洛婉清抬头,好不退缩迎上李宗目光:“陛下,我父亲冤死,家人流放,我自毁容貌走到今日,陛下觉得,我尽我所能求个公道有错吗?纵使这是私案,难道因为是我家人的案子,它便不是冤案了吗?!”
“欺君罔上,”李宗皱起眉头,“你大胆。”
“欺君之罪,民女自当受过。”洛婉清语速极快接话,“可民女一家之冤,天下人看着,陛下又是否当给个说法?”
李宗闻言一顿,洛婉清说到这个地步,他算是彻底明白过来。
洛氏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哪里是张逸然一人能做到的?
从纪青到洛氏谣言,监察司在中间屡屡出手,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谢恒,只是一直没想明白谢恒的目的。
毕竟这个案子对谢恒毫无益处,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可如果柳惜娘是洛婉清,这一切便有了源头。
这姑娘为了自己家仇进监察司,费尽心机,将这个案子捅到天下人面前,怕是连谢恒都骗了过去。
而她如今将身份自告出来,便是存了以命换命的心思。
她用自己的性命来证明这个案子,谁又能揣测半分?
李宗深吸一口气,缓声道:“好,好,那朕便听你说这个案子,你指认是郑尚书和三殿下诬陷你父亲,你又如何得知是他们诬陷?”
“郑尚书诬陷,有纪青证词,同时有郑氏玉佩,以及我父亲口供做为证据互作印证。”
“我父亲乃崔氏门客,因崔氏案受牵连至江南避祸,虽然朝廷并未下令惩治我父,然而为避纠纷,我父亲一直隐居江南,从不写字,也是怕引来故人烦扰。崔氏过去亦是大族,若我父亲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盲流,又怎会成为崔氏门客?”
提到崔氏,堂上众人脸色微变,随即便知洛婉清说的不假。
如果是崔氏过去的门客,不识字的可能性太小,而且,不愿意暴露身份,也有了理由。虽然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若是小心谨慎之人,倒也说得过去。
“既然我父亲识字,那他的口供,按规矩必须由他本人签字画押,如今为何只有一个指印?而这份口供正好对应纪青供词,加上纪青手中郑大人的信物,此案如纪青所言,乃郑大人刻意诬陷,陛下应当看得分明。至于民女如何得知我父亲之案,乃三殿下与郑尚书合谋——”
洛婉清说着,抬眸看向李归玉:“是三殿下同我亲口承认的。”
所有人闻言,都跟着洛婉清看向李归玉。
而李归玉双手拢在袖中,只盯着洛婉清,似是疑惑道:“你当真是我家小姐?”
“我是不是,殿下看不出来吗?”
洛婉清嘲讽一笑:“殿下不是对洛婉清情深义重,难道我换了个身份,殿下就看不出来了?”
“我的确怀疑过,可柳司使一直否认……”李归玉皱起眉头,试探着道,“若柳司使是小姐,那可否告诉我,您十五岁生辰那年,河灯许愿,许的是什么愿望?”
洛婉清闻言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