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洛婉清一听急了,知道谢恒做得出来,赶忙道,“我开玩笑呢,说正事。”
说着,洛婉清皱起眉头:“李归玉生性多疑,他今日必定会怀疑的。”
“怀疑便怀疑,你需要向他解释?”
谢恒语气不善,洛婉清正要再说,就听谢恒继续道:“放心吧,崔恒的身份他查不出来。”
谢恒见她实在忧心,也不再逗弄他,低头写着文书,认真解释道:“明日你正式回监察司,我会将白虎司交予你。四使原本就算我私人护卫,你就当是我夜游出行,你随行而已。至于你身上酒气——”谢恒想想,随后道,“稍后我会让管家给梅园上下都发一壶酒,宴请众人。”
洛婉清听着安排,不由得有些意外:“白虎司……”
“不是因为今日,”谢恒怕她误会,立刻说明,“你本就是按照白虎司继承人培养,白离姑姑对你多有期待。东都你杀东宫六率时,声望本就已足,江南一行你立下大功,又打败姬蕊芳,如今在司内风头无两,白离姑姑本就做好准备,你回来就会将白虎司移交给你。”
洛婉清听着,认真点头:“明白。”
“行了,别操心了。”谢恒拍了拍她,“好好睡觉。”
“哦。”
洛婉清应声,却是没挪开身子,只将脸靠在他手边,闭上眼睛贴着他。
贴在他手边,洛婉清觉得格外安宁,也有了睡意。
谢恒感觉她的呼吸慢慢均匀,在文书上写着字,终于还是忍不住道:“惜娘。”
洛婉清漫不经心应一声。
谢恒一字一句写着折子,轻声开口:“不是只有他会为你搏命。”
谢恒也可以。
然而洛婉清却已经听不太明白了。
谢恒也知道,他将文书最后一笔写完,提起笔来,转眸看着靠在自己手边的人。
睡熟的洛婉清看上去没有半点防备,趴在小榻上,像只安静的猫儿。
他看了许久,才轻笑一声,为她抬手拉了被子。
在意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呢,她好好待在他身边不就够了吗?
他总是贪心太多,得到一分,便想要十分。
原来只是想同她在一起,如今却是想同她正大光明在一起。
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认可,得到所有人的祝福,隔绝其他人的窥伺。
甚至于,如果可以,如果循着他的本性,他甚至想,将她关起来,锁在身边,让她只看见他一个人,只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只独属于他一个人。
然而一想这样做,她当何等痛苦,便连这个念头都变得可憎。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李归玉会对他做什么。
他从来不惧与人争抢,更不怕与人赌命,如果能求得在她身边的身份,李归玉又有什么可怕。
他只是担心她的处境,于是变成了他的软肋。
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么清晰意识到,她从来都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关系的冲动,他又觉有几分酸涩。
似乎有些理解洛婉清知道自己被骗的心境,诸事都有它的道理,可感情若是失了冲动,便会忍不住怀疑其真心。
过去洛婉清不会这样对崔观澜。
她对崔观澜,从来没有这样理智,这样时时刻刻都能分析利弊,也不觉得崔观澜该冷静克制。
其实她爱的就是崔观澜的毫无保留,当崔观澜展现出自己的精于谋划时,她会因此伤心难过。可如今她对着谢恒,似乎便不在意这些了。
为何不在意呢?
是因为她成长了,懂事了,还是因为……
她对谢恒,只是对崔观澜的延续呢?
于她心中,崔恒与谢恒,当真就是一个人,没有什么差别吗?
谢恒越想越多,等察觉时,才觉自己想得荒谬。
其实柳惜娘的存在本就是他强求而来,能遇见就是幸运,更多的都是恩赐,他又何必求这么多。
他抬手摸了摸洛婉清的头发,感觉到这个人温热又真实的存在,才将自己那点心思压了下去。
想想也觉无聊,见灯光落在她脸上,她睡得不太稳当,便将灯挪到自己用笔这边,用身影遮住灯光,一只手批阅文书,另一只没有写字的手搭在她肩头,用衣袖盖住没有被子盖住的位置,环着她继续批阅文书,一丁点也不想放手。
洛婉清一觉睡了许久,等醒过来时,天已大亮,她躺在监察司床上,吓得一个激灵翻身起来。
她环顾周遭,发现是自己的卧室,想了半天,就听门口传来脚步声。
竹思端着饭菜走进屋中,看见洛婉清,不由得笑起来:“司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