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对余嘉鸿早上买入点很感兴趣,跟余嘉鸿谈论生丝情况,今天早上他的突然杀入,让一些投机客措手?不及。
余嘉鸿还未回答,就听见一个声?音:“莫尚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是胆子大了些,你一个市场老手?居然还真认为他是有多少本事?”
余嘉鸿转头?过?去,见一个中年男子,大约是酒喝多了,一张脸像关公,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姜老板,也在?”莫先生站了起来。
叶永昌跟着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酒杯:“姜老板,好?些日子不见?”
“叶老板!”这?人拿着酒杯,步履踉跄地过?来,“今天下午我在交易所听见令坦的一番高论。”
“我下午没?去交易所。”余嘉鸿澄清。
莫先生笑着说:“你上午说的那些话,下午在交易所流传开来,本来生丝已经?跌了几天了,跌多了就有反弹吗?你又是买,又是说那一番话,价格就上涨了。这?位姜老板家里有缫丝厂,之前一直在炒生丝。他和你的看法不同。”
余嘉鸿抱拳:“姜老板幸会。”
“我做这?个行当十几年了,你做这?个行当才?几年,居然大言不惭?”这?位老板似醉未醉,说话逻辑在,情绪却不能控制了,“你买了,等实物交割?实物交割了你交割给谁?缫丝厂走?得少,你知道上海的几家大绸缎厂,大部分选择内迁了吗?现在这?个情形武汉落脚不了,还要往重庆跑,明年这?个时候,能开工已经?谢天谢地了。”
余嘉鸿转回去,看向叶永昌:“爸爸,您能告诉姜老板,鸿安是如何在上海选址的吗?”
叶永昌不知道女婿顾左言他做什么,看着余嘉鸿的眼神,他也不打算去究其原因了,直接说缘故:“你爷爷选了几个地方,雇佣了几个人,去路口蹲着,走?过?一个人往茶缸里扔一粒黄豆,连看了一个礼拜,最后他选了黄豆最多的那个地方,建了现在的鸿安。”
“是。”余嘉鸿又问?,“爸爸,您可知道我在香港跟我大表哥做什么生意?”
“最近内地打仗,香港涌入不少富商,你和你大表哥给这?些富商提供经?商必要的手?续,提供临时厂房帮助他们尽快开工,也帮他们建永久厂房……”叶永昌说了余嘉鸿做的事。
此?刻餐厅里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至于来围观,但?是也都往这?里看过?来。
姜老板的朋友拉着他,劝:“何必跟一个小?伙子计较呢?”
姜老板酒已经?上头?了,用上海话说:“我要教这?个小?赤佬做人。”
余嘉鸿看唐均豪,唐均豪翻译:“他要教你做人。”
“姜老板愿赌服输,人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余嘉鸿走?过?去,拿下他手?里的酒杯,“酒不可消愁,明日睁眼,愁依然在。”
姜老板被拿了酒杯,伸手?要揪余嘉鸿的领子,余嘉鸿伸手?先握住了他的手?。
余嘉鸿是年轻小?伙,他还为了以后,所以刻意锻炼,一个酒色过?度的中年男子在他手?里,根本没?办法动弹。
“你干什么?你放手?。”这?人吼出声?。
他的朋友也说:“余公子有话好?好?说。”
余嘉鸿好?似丝毫没?有用力似的,他没?有放开姜老板:“姜老板,您听我说吗?您既然做缫丝厂这?么多年,肯定跟干茧商贩认识,你问?问?他们,现在乡间?收租米还收得上来吗?”
这?些上海的大老板,大多出身苏南浙北,有人颇有兴趣说:“已经?不想今年能收到租米了。”
“未来干茧产量暴跌已经?是事实。第二,如果你有朋友在日本,让他打听一下,现在日本是否已经?开始安排各个工厂都开始生产军需用品,当然你可以说他们的蚕农还在,大不了蚕茧运往中国?,上海的缫丝厂来缫丝。但?是你想想蚕农里有多少被征兵,被派往中国?战场了?这?一道关口,也是减产。所以明年的生丝产量势必下跌。”余嘉鸿松开了手?。
姜老板扭了扭手?腕,余嘉鸿继续说:“你只知美新电织绸缎厂全部选择内迁,他们家内迁损失惨重,你却不知,我们在香港为抢美新复工,几乎争分夺秒,除了美新绸缎,内迁的几家绸缎厂,我这?次去武汉重庆和昆明,经?过?乔老板认识了其他几家绸缎厂,他们都在香港开厂了。你找人去铜锣湾和筲箕湾,探访一下那些厂目前的进程。春蚕减产已经?定局,需求还在,你说我要不要买?就像叶家在上海开百货公司,要知道客流。你连你的客户跑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我?”
“他们从一路西?迁,经?过?风霜雪雨,我刚好?看到这?个机会,帮他们买下这?批生丝,刚好?兴泰的船,从香港运来的物资多,从上海发香港的物资少,不刚好?赚个运费?”余嘉鸿看着他问?,“有什么问?题,你尽可以问?,你熟悉缫丝,我看到市场,兴许我们能互补?”
这?位还在震惊中,在场的老板,一个个过?来搭讪。
看着众星拱月的余嘉鸿,唐均豪一直认为自己没?有长辈带,所以能认识的人少。现在他发现,长辈带只能让人对你的脸有点印象,靠自己能让他们记住你的人。
叶永昌则是开心地享受他人的恭维,说他家东床厉害。
吃过?晚饭,余嘉鸿和几位老板喝了会儿茶,去弹子房想要跟岳父说一声?,他要回酒店了,见他那岳父正在教唐筠英打桌球,这?个姿势……
“嘉鸿,你找我?”
余嘉鸿说了自己要回酒店,叶永昌知道他对这?些娱乐没?多大兴趣,把他拉到边上,叶永昌说:“嘉鸿,你们三姨母女,我可就交给你们夫妻俩了!”
余嘉鸿看着正趴着打桌球的唐筠英,若是应澜过?来,自己教她,倒也是情趣一桩。而且,解决岳母的仇怨,要是应澜没?有亲历,只是自己转述,总归是缺了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