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语速极快地说起了上海难民安置情况,这个三四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几乎打成了废墟,市民流离失所,都想要租界的庇护,租界就那么点面积,快速涌入的人口,让租界不堪重负。
所以租界关?闭了通道,对于已经失去家园的人来说,头顶是日军的飞机,眼前是租界关?闭的铁丝网,那是如何绝望。
这时候法国神父何家兴就站了出来,他凭借自己?出色的外?交能力,协调各方势力,找到了中日双方,在南市建立了难民区。
他募集钱财和粮食,还从租界引入了自来水。
车子到了红心厂门口,陈老板下车,跟李老板说:“我等下过去?找你?们?。”
“好。”
车子开?到了法租界的围栏边,在进行?了检查之?后,关?卡放行?。
出了租界,就是南市难民区了,车子开?到一栋民居前停下,余嘉鸿下了车,前面是飞檐耸脊的建筑,李先生说:“那是上海城隍庙。”
余嘉鸿跟着李先生进了小楼往上走,一位先生告诉他们?,何神?父那里有人在,可能要等一会儿,余嘉鸿和李先生坐了会儿,他看?着门口来往的人,有穿着长衫的华人,有穿着西?装的洋人,有穿着长袍的修女,也有穿着僧服的和尚、尼姑和穿着道袍的道士,余嘉鸿活了两辈子,没见过这种各种宗教的人混合在一起的状况。
“两位先生,何神?父有空了。”那位先生过来说。
余嘉鸿和李先生一起去?到了何神?父的办公室,到门口,其实里面还是有人,这么一个留着长胡子洋人,满口都是余嘉鸿能辨别?但是听不懂的吴侬软语。
看?见他们?来了,那位神?父拍了拍里面人的臂膀,那人离开?时,还对着他们?俩笑了笑。
李先生跟神?父介绍了余嘉鸿的身份,说是乔老先生介绍过来的。
“兴泰轮船吗?你?们?已经帮过我们?了,上个月月底,香港募集的四十一袋衣服是你?们?的船第?一时间送过来的,那时候打仗还打得激烈。”这位神?父立马用一口标准的国语说道。
“是吗?能帮到你?们?,我很开?心。”余嘉鸿注意到这位魁梧的神?父,一条手臂是空的。
见余嘉鸿的眼神?落在他的手臂上,何神?父说:“以前做试验的时候炸掉的。”
“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啊!”
何神?父带着他走了下去?,他到二楼:“长根,来一下。”
一个中国人走了出来,何神?父说:“这位是主管物资调运的秦长根先生。”
余嘉鸿伸手:“你?好,星洲兴泰轮船的余嘉鸿。”
“就是以前的三海轮船是吧?”
“香港到上海的航线确实以三海轮船为基础的。”余嘉鸿说道。
他们?走出了小楼,雪下得小了些,草地上已经积了起来。
他们?往前走,前面有一所中学,操场上搭了临时帐篷,教室里也都已经住进了难民,感觉上这里比早上看?到的难民营好很多了。
余嘉鸿讲出了自己?的疑问,秦先生说:“你?说的那里啊?那里原本不是难民营,是逃进去?的难民自发搭建的地方,最近才被关?注到,整个上海起码有七八十万难民,先肯定?紧着有危险的。这边是进不了租界的难民,肯定?是优先照顾,那里各个救助组织也在想办法。”
原来是这样。余嘉鸿继续听他们?说,这里三十万人的难民区,为了方便管理设立了九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难民选出来的区长,下面有各个行?政管理组,进行?分类管理。当然难民区是十一月初才将将成立,至今不过两个月,所以还很混乱。
余嘉鸿想想整个星洲才五六十万人口,这里有三十万的难民,管理难度可想而知。
想起喝着糠粥的那些难民,余嘉鸿问:“这些人的粮食供给呢?”
“现在每天是六盎司,孩子是五盎司,能勉强维持,神?父还在想办法募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