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我。”云歌点点头,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曾经的身份而有什么不自在,她一边把玩着手腕上的一个镯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听陆秀才说你是铜锣镇最有名的媒婆,所以我想请你来作媒。”
施伐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这位让陆池声名扫地,闹得满城风雨的云歌姑娘竟然就大喇喇跑到她面前来托媒了……
“陆池说要娶你?”施伐柯看着她,问。
“不然我为何来找你呢?”云歌一脸惊讶的样子,似乎施伐柯问了一个蠢问题。
还是温温软软的声音,仿佛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可却着实可恶。
施伐柯点点头,努力压下心头莫名涌上来的愤怒,端起了手边的茶杯,面无表情地道:“抱歉,这个媒我是不会做的,你请回吧。”
端茶送客,嗯她如今也有了几分大媒的风范……然而此时施伐柯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云歌却还是稳稳地坐着,半点也没有要走的自觉,反而露出了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为何?陆秀才说你答应了要替他作媒的,不是说他的婚事都包在你身上吗?”
施伐柯额角的青筋一跳,连这个都同她说了吗?!
“我是答应过陆池会替他作媒,可是现在他来请媒了吗?”施伐柯咬了咬牙,道,“要我做媒也可以,让他自己来请吧。”
“你在不高兴?为什么?”云歌仿佛才看到她不高兴似的,一脸不解地看着她,“听闻你给陆秀才说了几门亲事都没能成,如今总算是成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高兴?
施伐柯简直要气死了好嘛!
云歌看着她,忽然掩了掩唇,轻声笑了起来,“因为我出身风月楼?”
施伐柯一愣,云歌这样坦荡,她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可是,要娶我的人是陆秀才,陆秀才都不介意我的过去……”云歌微微一笑,姿态优雅地换了个坐姿,挑眉道:“你又有什么立场介意呢?”
施伐柯蹙了蹙眉。
“还是说……你在嫉妒?”云歌忽然看着她,慢悠悠地道。
施伐柯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胡说什么,我嫉妒你什么?”
“嫉妒我的美貌,嫉妒我的才情,嫉妒我讨陆秀才喜欢。”云歌垂眸抚了抚衣袖,慢条斯理地道。
施伐柯几乎要被她逗乐了。
可是,她没有笑。
“嫉妒……陆秀才喜欢我。”云歌忽然抬眸看向她,把最后一句重新换了个说法。
施伐柯猛地瞪大了眼睛,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简直胡说八道!”
“看,我说中了你的心事。”云歌却是一副笃定的样子,她嗤笑一声,“想想吧,你为何这样生气,为何这样愤怒,你不过是媒婆罢了。”
施伐柯一愣,是啊,她不过是个媒婆。
陆池的婚事、陆池的人生……怎么都轮不到她来置喙,他若真喜欢云歌,她又有什么立场反对呢?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她竟然有点难过。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求强。”云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袅袅婷婷地站了起来,“你就权当我没有来过这一遭吧。”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确实好听。
她的动作也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抓人心弦。
施伐柯有些恍惚地想,云歌确实很美。
陆池喜欢她……也很正常吧。
云歌仿佛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回头瞥了她一眼,忽然抿嘴一笑,重新戴上斗笠,扭头走了。
那一笑,端的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施伐柯顿时心乱如麻。
外头,焦娇送了那个戴斗笠的神秘女人出门,转头去寻小姑子,便见小姑子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情绪看起来比之前更糟糕了。
“阿柯,你怎么了?”
施伐柯抬头看了焦娇一眼,“刚刚来的,是云歌。”
“哪个云歌……”焦娇顺嘴问了一句,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陆秀才从府城风月楼带回来的那个花魁?!”
施伐柯露出了一个烦躁的表情,“嗯,就是她。”
“她竟然来找你托媒?”焦娇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莫不是那陆秀才竟然真的要娶她?!”
“嗯。”施伐柯皱眉点头。
“他当真不要名声了?流连青楼、迷恋妓子也就算了,竟然真的要娶她……”焦娇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吧!一般人肯定会觉得这样不妥吧!我拒绝替他们作媒有什么不妥吗?!”施伐柯突然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道:“那个女人竟然说我在嫉妒她!简直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