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还是施三哥先开口了,“贺小姐,你……”
这一声“贺小姐”显然是又刺激到了贺可甜,她“砰”地一声,气势十足地将一直抱在怀里的木匣子重重地放在了书桌上。
力道之重,便是连施三哥都唬了一跳,他垂眸,视线落在那个通体漆黑油亮的木匣子上,眸光闪了闪,“这是什么?”
贺可甜一言不发地打开木匣子,从里头取出了那卷仕女图,展开。
“咦?”施三哥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贺可甜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目光灼灼地问:“这画,是谁画的?”
施三哥抬手摸了摸鼻尖,露出了一个有些羞赧的表情,“早年不知天高地厚,拿了两幅画放在铺子里售卖,一幅卖得了一百两银子,另一幅后来铺子里盘货的时候发现不见了,我还当是丢了呢……”说着,他有些好奇地看向贺可甜,“这画,怎么在你手里?”
果然如此!
贺可甜忽然就哭了。
见她哭,总是智珠在握的施三哥总算是慌了神,“哎呀……你,你别哭啊,这是怎么了?”他忙捉起袖子去替她擦眼泪,很是无措的样子。
“这幅画是我买的!”贺可甜哭着道。
“诶?”施三哥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花了我一千两呢!你们店里的小伙计说这是临渊先生的画作,卖了我一千两!”贺可甜哭喊,实在是委屈极了。
施三哥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不按套路来啊,不是应该在知道了真相之后扑进他怀里要再续良缘么……
“你们这是奸商!是欺诈!”贺可甜再接再厉地哭道。
施三哥眼角抽搐得越发厉害了……
“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会跟我爹和二哥讲的,一定会补偿你的损失。”施三哥抽搐着嘴角,放柔了声音哄道。
“你要怎么补偿?!”贺可甜眼睛哭得红红的,十分委屈,“我那么喜欢那幅画……”
以及画出这幅画的人。
可是,她竟然一直都弄错了,还闹出这么多事。
贺可甜越想越伤心,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施三哥揉揉脑袋,被她哭得头晕,“好好好,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啊……”
贺可甜抽噎了一下,抬起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看向他,还打了个嗝,“真……真的?”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真的!”施三哥怕她再哭,忙不迭地点头,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不该招她了……换个法子不成么,非得惹她哭。
“那你娶我。”贺可甜看着他,冷不丁蹦出四个字。
“什么?”施三哥这次是真的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贺可甜仰着脑袋,瞪大眼睛看着他,一副他若不同意就哭给他看的样子,看起来嚣张得很,可实际上一颗心却提得高高的,直打鼓。
毕竟,当初她拒绝了临渊先生的求亲之后,临渊先生便一直对她不假辞色,再没给她机会,如今她在婚期都定了的情况下又闹腾着解除了婚约……甚至闹得这样大,害得他不惜自污来保全她,现在却又突然反口想要嫁给他,便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很过分。
他会因此看轻她吗?
也许会嘲笑她给脸不要脸,自取其辱吧。
贺可甜想着想着,又想哭了。
施三哥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不是不愿意嫁给我吗?”
“现在我愿意了。”贺可甜梗着脖子道,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色厉内荏。
施三哥一下子笑了起来。
见他发笑,贺可甜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滑了下来,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施三哥才不会娶她,她现在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正哭着呢,便听他笑着道:“好。”
“诶?”贺可甜一下子呆住,一滴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睫上。
“既然如此,如你所愿。”施三哥笑着伸手替她拂去了眼泪,“事实上,在下乐意至极。”
贺可甜呆呆地看着施三哥,然后,后知后觉地羞红了脸……
在这个当口,她忽然想起了娘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