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她下意识应了一声,然后蓦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朱颜颜。
朱颜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大大的眼睛圆睁着,仿佛受了惊吓的小鹿般后退了一步,差点踩到自己的裙子摔倒。
奶娘忙扶住了她,听到外头有脚步声进来,暗暗责怪自己真是太大意了,低低地对施伐柯说了一句,“小姐不好见外男。”便忙扶着朱颜颜躲进了灶台里头。
朱颜颜和奶娘刚躲好,外头陆池就走了进来。
陆池看到施伐柯在厨房,脸上便带了笑,“阿柯,你一个人在家吗?我看外头没有人,门怎么没关?”
原来……没关门啊。
“唔,我三哥在书房温书呢。”施伐柯一见陆池,眼睛就不自觉瞄向那罐子已经只剩下一点点的肉糜粥,心里特别虚,口中没话找话,“你从学堂过来么。”
然后又有些担心躲在灶台里头的朱颜颜,既担心她被陆池发现不好收场,又担心她见到陆池又引动伤心事。
可以说非常煎熬了……
“嗯,散学之后便觉腹内空空,想着阿柯答应了要做肉糜粥,便过来了。”陆池自然注意到了施伐柯不太自然的脸色,见她不停地偷觑炉上的瓦罐,唇畔便不自觉带了一丝笑意,他已经闻到熟悉的香味了。
先前他这般执着于肉糜粥,其实只是执着于阿柯亲手替她熬粥的心意,可是此时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不知为何竟真的饥肠辘辘了起来,一直寡淡而苦涩的口中有津液分泌出来,瞬间就有了胃口,只觉得自己可以吃掉整整一罐子粥。
施伐柯顿觉头皮一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好香啊,粥已经熬好了吗?”陆池含笑道,声音又软又柔。
因为此时,他的心里也是又软又柔。
厨房里有食物的香气,有他中意的姑娘,连外头的春风都似乎柔软了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美好得令人沉醉。
然而……他软柔的声音听在施伐柯耳中,简直如同春雷阵阵……
不……粥已经……
她看到陆池面带微笑地走到炉灶边,伸手去掀瓦罐的盖子,当下眼角一跳,迅速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了他的手。
这亲近来得猝不及防。
陆池低头看着那个主动按住了他手的姑娘,眼中波光粼粼,“怎么了,阿柯?”
他轻声问。
施伐柯被他看得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只觉得自己差点溺毙在那双波光粼粼的眸子里,她挣扎着捡了回自己的理智,有些艰难地开口,“陆公子……”
“嗯?”
“听闻成大事者,皆胸怀宽广,阿柯觉得陆公子便是一个胸怀宽广的人。”她又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
“……”陆池微微挑起眉,仿佛有哪里不太对?
他看了施伐柯一眼,又看了看她按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然后默默地、坚定地,打开了瓦罐的盖子。
瓦罐里,只剩浅浅的一层粥。
先前有多期待,此时他就有多绝望……
什么食物的香气,柔软的春光……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