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咳嗽一声,用诚恳的态度,问起棠小玉,原映星身上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棠小玉辨明这个少女的话后,头偏了偏,声音绵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望月眼眸瞠了下,“你不就是因为担心原映星,才愿意跟我走的吗?”
棠小玉想了想后,“你是云门弟子,我不应该告诉你教主的事,让你加以利用。”
望月嘴角抽了抽,“然而我心向圣教啊。”
棠小玉说,“但是你证明不了。”
“……”望月愕然半天,扶额,“我还需要什么证明吗?我和原映星的关系……我是圣教圣女啊,我怎么证明?!”
棠小玉默一下,看她,“圣女大人?”
“……”望月站起来,有点不敢相信,“小玉姐姐,不会过了这么久,你一直不知道我是月芽儿吧?原映星叫过我很多次啊,他还一直帮我……你都应该看得到,你怎么会不知道我是月芽儿?”
棠小玉疑惑偏头,“我当你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教主找到的圣女大人的替身。”她更疑惑了一点,“然而教主找到的这个替身,替的时间实在长了点。”
“哈,替身?!这么可笑的说法,你怎么能坚持信下去?”
“为什么不信?”棠小玉平静反问,低头琢磨着合适的字句,慢慢说,“教主说你是谁,你就是谁。教主就是对的。”
“……”望月看着棠小玉。
看她坐在灯火中,看她眸子冷淡,声音甜软。
她自己都大约不觉得,她话中的分量,于外人感来,是何等之震撼。
棠小玉并不觉得望月是谁,但是原映星说她是圣女望月,棠小玉就认同了。之后漏洞种种,但都因为棠小玉一开始就认同,所以一切盲点,她都视而不见。她不在乎望月是谁,哪怕只是一个替身呢。原映星喜欢,那就喜欢好了。
就是一个替身,只要原映星高兴,棠小玉也会一直把望月就当圣女看下去。
望月低声笑了下,态度更放得亲和了些,拉着棠小玉的手,“原映星的名字对你来说太难念,你念不出‘映星’两个字的发音,就叫他原星星。你叫他一次,他冷笑一声。吓得你不敢叫了。”
“你第一次见到原映星杀人,疑心他性情反复,是有不治之症。你忧心忡忡地过来与我商量,想请木堂主那一系给原映星做法驱邪。我觉得好玩,就怂恿你一起闹。事后我逃出原映星的魔爪,你就倒霉了,没被他削掉一层皮。”
“原映星他……”
“原映星他……”
随手一桩,望月都能举出很多往事来。
那些久远的、那些回不去的、那些很好玩的往事。
那些让原映星追忆无比、却已经被望月放下的往事。
原映星还停在原地。
望月却早已经往前走了。
棠小玉眸子扬了一下,抬头看少女。半晌肯定,“你是月芽儿。”
“我本来就是!”望月笑着拂了拂耳边碎发,“那么小玉姐姐,你能告诉我原映星身上的问题了吗?”
棠小玉这才用最简单的话,跟望月说明。其实棠小玉也是一知半解,因为原映星本来就是那个反复无常的性子。她少年时觉得他这是有病,但是他有病也有病了这么多年,没有出什么意外,怎么就单单在望月死后,出了问题了呢?
“他让我找江湖上通灵的法师、巫师、和尚给他。他还让木堂主作法,木堂主天天在熬很奇怪的药汁。他说有两个他,要木堂主想法子合二为一。但是我们都看不出来,两个他有什么不一样。我们都觉得,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
棠小玉眸子低下,“可是他常头疼,那就是有病,有问题吧。”
“他什么时候会头疼?”望月神情严肃,追问。
棠小玉抬头,静默地看了望月一眼。
“嗯?”望月疑惑。
棠小玉答,“想你的时候。”
“……!”
“见到姚芙他偶尔会疼,但没有想你的时候严重,”棠小玉回忆,“他那时候,跟要发疯了一样,看上去很可怕。他一想到你,头就容易疼。已经很多次了,性格反复得更厉害。比以前更厉害。”
“每次过后,他的记忆都会错乱一阵子。有一次,他感觉到我在他身边,但他甚至忘了我是谁。”棠小玉说,“从他做教主开始,我就跟着他了。他却在那时候,忘了我。我有点害怕,才知道他的病情很严重。”
说起“害怕”,棠小玉也是一脸平静。
望月声音颤了颤,“他犯病的次数很多吗?”
“不多,”棠小玉总算给了个望月喜欢的答案,“他不常想起你,不常提起你。就是有时候大家会提……从那以后,木堂主和水堂主就私下命令,不许人在教主面前提你。木堂主还在研究教主的身体,水堂主也去给教主看过脉。他们都在一筹莫展中,正在想办法。”
望月低头思忖片刻,好一会儿,语气复杂地问,“……是不是我不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