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望月便冲进棠小玉的房间大喊大叫。她面上神情急切,连半路上拐角碰到的原映星都没有看到。原映星站在路口,本想跟她打个招呼,手才抬起来,少女就一阵风似的从自己面前纵过去了。他眸中神色变了几下,不急不慢地晃过去,同样去到棠小玉的房舍,看望月这么激动的,是出了什么事。
原映星进去后,正赶上望月把床上的西域姑娘拖起来,在人颈后-穴道点了几下后,拽着人中衣领子急问,“棠小玉,原映星给你交代了什么任务?!杨清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杨清?!
原映星大脑飞快转动,一瞬间,数十种事件可能性走向在他脑中过一遍。想到什么,他噙着笑的嘴角,抿了起来,笑影已经完全消失。
而棠小玉刚被望月晃醒。
她气血亏损,又非正常醒来,睁开眼后,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出现了二三四五个,看得她满目茫然,头晕眼花。
见到人醒来,望月不敢乱动,秉着呼吸等对方神志回笼。
棠小玉好不容易看清楚眼前的姑娘,先是愣了一下:啊,这个姑娘,真是眼熟,和圣女大人长得好像。
但她就是这样想了一想,对方问她话,她只拿一双天蓝冰雪眸盯着,并不回答。
望月心中急切,又知晓棠小玉只听令于某人。她转头,正好某人就站在她身后。
原映星瞥望月一眼后,对棠小玉说,“她是月芽儿。”
棠小玉:“哦。”
反应特别的平静,冷淡,丝毫没有初初得知望月身份的吃惊震撼感。
太了解这位右护法为人,原映星在心中微笑:恐怕棠小玉是以为他找了个跟月芽儿长得像的替代品,根本没意识到这就是月芽儿。而仅仅是一个替代品,棠小玉也就这么接受了。
一点都不想知道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教主这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或者说,棠小玉本来也不在乎这些。
原映星对她说,“月芽儿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我也想知道你跟杨清谈了些什么。”
棠小玉眼皮抬起,眸中光澜乍起波动,绵软的语调也因惊讶而变得更为奇怪了,“杨清?云门杨清?我不认识他啊。”
望月深吸口气:“……”昨天杨清救了你哎,你说你不认识他!
原映星但笑不语。
棠小玉看他们两人都盯着自己,一副“你在搞什么”的神情,心中略委屈,抿了抿嘴,“教主,我常日跟您在一起。没有去过云门,也没有见过圣女的心上人。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望月等不下去了,“昨天下雨时,救你的那个白衣青年,眼睛特好看的那个,就是杨清。”
顿了片刻,棠小玉恍然大悟,大悟半会儿后,脸色微变。
望月紧盯她神情,“你们真的有谈过什么,对吧?”
原映星声音同样凉凉的,“哦,他诈你什么了?”
事已至此,原映星基本理清楚了。
自己的右护法棠小玉不认识杨清,偏偏又被杨清所救。杨清这个人呢,并不是完全的圣人、圣光普照众生,他心机也是有的,恐怕这一次,真像自己猜测的那样,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棠小玉用生硬软糯的语言,将自己这几日的遭遇,娓娓道来:
她执行完教主吩咐的任务,到这个镇上来找教主。因为之前受了伤,就去医馆换药,然后碰上杨清。对方当时只是扫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也没有说什么。后来棠小玉在城东迷路,又碰上对方,对方好心地给她指路。
两人聊了聊闲话,就分开了。
最后一次见面,就是昨天下雨时自己被围堵,对方出手相救了。
自始至终,棠小玉都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望月难得用脑子想事情,“他怎么知道你是魔教右护法?”
棠小玉想了想,之前没有放在心上的细节,现在想来都是有缘故的,“我在城东找教主留给我的记号时,出巷子时碰到了他。那时以为是无意遇到,现在想来,他该是专门等着我。看到我与圣教人说话,他大概有猜测吧。”
望月再次抓住重点问,“那日你和他闲聊,你们都聊了什么?”
棠小玉眸子闪一闪,回忆道,“我虽观他气质温雅,但也对陌生人有警惕,并不想跟他多聊。就是他跟我说话,我随便应付了两句。他问了问我是不是赶远路,一路天气如何,西南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一路上有没有遇到流民什么的……”
原映星淡淡道,“他在诈你之前在哪里。”
棠小玉惭愧低头,现在当然也明白了。
而望月扭头就看原映星,语气古怪,“杨清为什么要诈棠小玉?你之前给棠小玉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原映星站在窗下,沉默半晌,在望月执拗地望着他、再问了一遍后,他似笑了一笑,语气何等的飘忽不在意,“也没有什么。刑长老他们不是一直派人在追杀我吗?我让小玉祸水东引,到时把人引来,杀了杨清和他云门的子侄们而已。”
“……”望月抿了抿嘴,身为圣教圣女,她真没有立场质问原映星怎么可以这么做。
原来他跟云门的人在一起,原来并不只是想带走她,还有为棠小玉引路的意思。给棠小玉引路,也就是给圣教现在当权的叛徒们引路,引他们来杀杨清等云门弟子。
而杨清,自然是在城东时,有所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