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
而亦泠听曹嬷嬷说完,惊诧不已。
谢衡之昨晚只是说商夫人不安分,所以要让她回江州去。
亦泠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没想到他做起事?来如此不留情面,仿佛商夫人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不过——
无论谢衡之如何行事?,商夫人的离开对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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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之后,天黑得越来越晚了。
已经过了酉时?,皇城里的宫殿才?掌灯。
太子和?谢衡之一同走出文华殿,在余晖下低语。
“看父皇今日的神情,应当是要把皇兄放出来了。”
今日关在府邸的大皇子又给圣上写了问安信,除了重复地认错,还称自己病重,希望圣上念及他自小体弱,能?让他出来养病。
罗天大醮之事?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圣上的怒意也平息了不少。
加之大皇子字字恳切,又是圣上的长子,圣上说起此事?时?,虽然没有下定论,但言语间已经有了松动。
不过大皇子毕竟搞砸过罗天大醮,这将是圣上心里难消的结缔,就算出来了,他也翻不出浪来了。
只是大皇子这人睚眦必报,出来后绝不会放过谢衡之。
就算他不可能?再得势,但暗中给谢衡之使绊子是少不了的。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个道理人人都懂,而太子和?谢衡之的利益始终是一体的。
所以太子想看看谢衡之有什么打算。
可是他说完许久,却没听到谢衡之的回应。
“瑾玄?”太子侧头看向他。
谢衡之骤然回神,抬起眼来,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殿下方才?说什么?”
太子没说话,而是细细地打量他。
“你怎么了?”
“在想郑大人说的事?情。”
谢衡之随口答道,“殿下方才?说什么?臣没听见。”
“关于?大皇兄的事?情,看样子父皇是打算放他出来的。”
太子说,“你作何想?”
谢衡之迎着碎金般的夕阳,眯了眯眼。
“他出不来。”
太子沉默片刻,也不再作声。
他其实?不在意大皇子能?否出来,只是当初那件事?,他差点害死的是谢衡之的妻子。
若是谢衡之想拦着,太子也不会反对。
不过大皇子……毕竟还是他的亲兄弟。
太子叹了口气,不再提此事?,与谢衡之在宫门分道扬镳。
行礼目送太子离开,谢衡之原地站了许久,才?坐上马车。
谢府距皇宫并不远,每日来往间,谢衡之闭目养神一会儿?也就到了。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条路格外漫长。
于?是他突然打开了轩窗,对随行一旁的利春吩咐道:“让马夫再快些。”
不出半刻钟,马车便停在了谢府门外。
谢衡之利落下车,快步走了进去。
可是当他走到林枫院的月洞门外时?,却止步不前?,仿佛面前?有一道他跨不过去的槛。
许久,谢衡之才?抬腿走了进去。
林枫院里一切如旧,唯独比平日里安静。
他立刻打眼看去,只见寝居没有亮灯,四处也没有亦泠的身影。
意识到什么,他突然有了一瞬心空的感?觉,连脚下也变得虚浮。
万幸的是,下一刻曹嬷嬷便出现了。
她从后厨出来,看见谢衡之站在庭院里,立刻行礼。
谢衡之盯着她许久,才?开口道:“夫人呢?”
“夫人今日还是去了太子别院。”
曹嬷嬷说。
闻言,谢衡之那股心空的感?觉彻底消失了,却浮上一股更为沉重的情绪。
他差点忘了,以亦泠眼下的境地,她是不可能?离开的。
也不知?自己是否该庆幸这一点。
不一会儿?,屋子外果然出现了脚步声,甚至还有些匆忙。
听着外头婢女们问安的声音,谢衡之望向窗外,看着亦泠神色匆匆。
“听说圣上要把大皇子放出来?”
人还没站定,亦泠就着急地问出了口。
可是等她走到了谢衡之面前?,却见他沉沉地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
等了会儿?,亦泠重复道:“方才?我?在太子妃娘娘那里听到的,是真的吗?”
谢衡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开口道:“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