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目光落在了亦泠手里的那碗清粥上。
亦泠:“……”
她默默把碗放了回去,然后垂下眼睛,拿起了自己的筷子。
耳边顿时只?剩汤匙刮蹭碗壁的声音。
亦泠一直埋头吃饭,对?面的人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曹嬷嬷站在一旁看了许久,差点以为这?两人互相看不见对?方。
直到他?们的筷子在夹向?同一块儿糕点的时候碰到了一起——
对?,快说说话,吵两句也好啊!
曹嬷嬷眼睛都快黏在那两双筷子上了。
可是紧接着,就见亦泠默不作声地放下了筷子,端起乳饮喝了起来。
曹嬷嬷:“……”
不过亦泠倒是趁着这?个机会偷偷觑了谢衡之一眼。
他?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吃东西的动作也慢条斯理,就连此时的沉默似乎也是合理的。
唯独眼下那点隐隐的青黑……
亦泠一时有些记不清,他?昨天可有这?样的疲态?还是前几?日在舟车劳顿中便已?经……
正出神地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道轻响。
亦泠倏然抬眼,见谢衡之搁下了碗,起身就走。
亦泠还没回过神,他?已?经踏出了寝居,只?留下一股凉飕飕的风。
片刻后,亦泠看了眼他?那没吃两口的粥,又转头去看曹嬷嬷。
曹嬷嬷痛苦地闭上了眼。
-
暮色四合,余晖洒在宫殿的黄色琉璃瓦上,流光溢彩,再不似冬日间阴寒。
太子从?太一宫里出来,见谢衡之站在檐下等他?,长身玉立,神色疏淡,似是在出神。
“瑾玄?”
谢衡之闻声回头,向?太子躬身行礼。
太子笑了笑,问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先回去了,竟还在等我。”
“不急这?一会儿。”
谢衡之后太子一步下了阶梯,问道,“圣上已?经歇下了?”
“嗯,父皇近日的精神都不大好。”
他?侧过头,说道,“不过这?回祭祀带回的虎石让他?很是开心。”
“那就好。”
两人许久未见,一个去了松远县解决瘟疫,另一个人则是离京祈福。
都是为了同一件事,今日太子也回京交差了,自然有许多事情要?交流。
一路说着,不知?不觉到了去往东宫的路口。
谢衡之交代了个大概,转头见太子似乎要?和他?一起出宫,便问道:“殿下不回东宫?”
太子“嗯”了声,“今日去别?院。”
谢衡之瞥他?一眼,不用追问也能猜到个大概——
太子妃娘娘恐怕又没给太子好脸色,去别?院住着,至少两人都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啊,这?世间的夫妻,无论?是天潢贵胄,还是普通平民,都各有各的不顺。
“娘娘毕竟是太子妃,殿下这?样日日避着,恐怕也不妥。”
听见谢衡之突然的劝慰,太子愣了愣,才轻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舒方看别?院的花开得好,特意去小住两日。”
谢衡之:“……”
看他?神色微暗,太子又道:“你呢?若是不急着回府,便随我一同去别?院赏花喝酒吧。”
闻言,谢衡之抿唇不语,只?看着前路。
天都快黑了,路都看不清,还赏花。
“改日吧,今日臣家里有贵客。”
-
关于谢府有贵客这?件事,亦泠丝毫不知?。
清晨谢衡之前脚进了宫,她后脚就离开了谢府。
原本外?出了一个多月,是该留在家里好生歇息。
可昨天和谢衡之闹了这?么一通,明?眼人都能看出亦泠情绪低落,于是锦葵便劝她出去散散心。
这?样好的天气,光是湖中泛舟就耗费了半日时光。
而后再去听曲吃茶,东市闲逛,一眨眼天色就暗了。
回府的路上,亦泠靠着马车里,不由得又犯起了愁。
虽说看样子谢衡之不会把她怎么样,但终归算是撕破了脸。
想起他?今日那张冷冰冰的脸色,亦泠心头还是沉甸甸的。
待马车停靠在了谢府门口,亦泠更是沉沉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无波无澜,才探身下车。
谁知?她双脚刚刚落地,就看见了同样从?马车里下来的谢衡之。
亦泠:“……”
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四周好似起了凉飕飕的风。
特别?是当?谢衡之看见锦葵手里的大包小包时,眼神似乎又冷了些。
事已?至此……
亦泠叹了口气,理了理衣襟,打算当?作没看见他?,迳直进府去。
谁知?她刚迈了两步,谢衡之突然朝她走来。
亦泠直觉不妙,连忙后退了一步。
见她这?模样,谢衡之嘴角勾起了一抹讥笑,却?伸出手来,牵住了亦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