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朝轻岫给?的疗伤药效果极好,解毒药的品质同样不错,只是不大对症,司徒元说能压制住一二分,还是因为他功力精纯,能更好地发挥药效,换作黄羊公?公?,就只能压制住不到一分。
敌人虎视眈眈,皇帝身边的高?手却全体失去战力,纵然司徒元见过无数风浪,也深觉眼下情势危急。
司徒元问朝轻岫:“外头情形如何?”
朝轻岫:“我来的时候外头已经?很混乱,禁军们不知为何竟自己打起?来了,船上的很多侍卫出现了中毒的迹象,方才我看到有人闯进官家这里,担心来者不善,就跟过来看一眼。”又道,“二位若要?调息,我就在此护法?。”又走过去,将皇帝扶起?来,坐到椅子上。
黄羊公?公?向朝轻岫点了下头,算作道谢,接着立刻闭目入定,司徒元却不急,又问了几句:“朝门主好似身上无碍,不知你上船后?,都做了什么事??”
朝轻岫:“我认识的人少,也懒怠玩闹,就找了个清静地方钓鱼。”
司徒元:“期间姑娘未曾饮水用?饭?”
朝轻岫:“定康的菜式我还不大习惯,也就不曾用?饭。”
司徒元闭上眼,叹了口气:“那样多的人全部中招,恐怕是食水被人做了手脚。”
定康建城的时间太久,住的人又多,长此以往,城中水井难免会出现“水皆卤咸”的现象,今日?龙船上所用?清水都是从别苑运来的泉水,专供船上之人使?用?,若想偷偷做些什么,也很方便。
朝轻岫分析:“也许不止是水。面粉、米饭、瓜果中,或许都有问题。”
皇帝终于恢复了点精神,颤巍巍道:“司徒卿家,你可还好?”
司徒元摇头:“陛下,臣情况不大好,今日?臣中的毒很有北臷的风格,一时半刻无法?彻底祛除。”
皇帝面色愈发难看,又瞧向朝轻岫。
朝轻岫态度也很干脆:“我可以在此守护,但在下对定康情况不清楚,后?续有何安排,还需官家跟两位大人拿个主意。”
司徒元微微沉吟。
朝轻岫目光扫到皇帝身上,随后?眉毛微扬,走过去欠了下身,先告罪:“草民冒犯。”然后?伸出三指,搭在天子的脉搏上,片刻后?做出判断,“陛下也没有中毒。”
皇帝:“……”
他只觉浑身晕眩无力,甚至有些头疼,原来竟还没有中毒吗?
黄羊公?公?闻言,目光忽然一闪。
皇帝虚弱道:“上船以来,朕饮过水,也吃过饭。”
司徒元闻言,面上同样流露出一抹沉思之色,片刻后?道:“老臣记得,陛下身上一直带着辟尘犀。”
朝轻岫一拍掌,面露恍然之色:“是了,辟尘犀是解毒佳物,怪不得陛下一直无事?。”又道,“草民知道一个方子,若是有人中毒,就将辟尘犀在水中浸泡一刻,再让中毒者将水服下,或许能好些。”
这个方子黄羊公?公?与司徒元都知道,只是皇帝珍惜宝物,等闲不愿将辟尘犀分给?旁人使?用?。
皇帝确实深觉不舍,然而朝轻岫已经?将话说出口,要?是拒绝,难免让臣下心寒,而且现在情况危急,也容不得自己继续迟疑——他现在已经?能听到外头的喊打喊杀声。
事?已至此,皇帝还希望司徒元继续保护自己的安全,也不希望表现得太无情,让朝轻岫生?出走人的念头,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就依卿家所言。”
寝室内有清水,朝轻岫用?银针试了一下,辨别许久,还是没法?确定安全,干脆另辟蹊径,从花瓶里倒了点水出来,然后?才将皇帝给?的辟尘犀浸泡在瓮中。
辟尘犀属于消耗品,消减剧毒的同时,自身的质量也会减少,通常来说,佩戴辟尘犀的人极难中毒,但中毒后?仅仅再行?佩戴辟尘犀却是无用?的,必须口服粉末才可。
朝轻岫观察了一下,觉得皇帝手上的这一块辟尘犀最初应该比李归弦给?她的那一块要?好上许多,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珍品,只是经?过天子二十多年坚持不懈的糟蹋后?,如今只剩小拇指大小。
她将辟尘犀放在清水中,神色柔和地看着这枚有价无市的宝物逐渐溶解,直到这枚辟尘犀大小仅剩原来的一半,才动手将其捞出。
皇帝旁观之余,十分心痛,面上却只能强作无事?。
——他手上的辟尘犀还是素问庄所进供,据说天底下并无第二块,一旦耗尽,便再难到手。
司徒元叹息:“是臣无能,连累官家了。”
皇帝摇头:“东西再贵重,又岂能与卿家性命相提并论。”
他看着朝轻岫将泡过辟尘犀的清水分给?司徒元跟黄羊公?公?服下,眼里微露不舍之情,好在皇帝很快就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还和气地向朝轻岫微微点头,似乎在赞扬她机敏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