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人安慰,不过与兄长之间疏远的?关系依旧大大降低了王近皎流泪的?时?间,他嚎啕了一会?后就慢慢缓和?过来,举起?衣袖,抽抽噎噎地擦着眼泪,然?后对众人道:“王某本来应该仔细招待诸位,可家中出了这?样大的?意外……”
陆月楼:“王郎君是想要咱们离开??”
王近皎躬身:“之前的?房费,我愿意全部退还给诸位,还会?去城里雇一辆软轿来,安排宿姑娘离开?。”
在王近皎心中,家里的?这?些客人又年轻又不通世?事?,一个个养尊处优,性格随和?,虽然?见到尸体后没有表现得惊吓过度这?点让王近皎有些意外,不过在他心中,类似的?人一直很好打发。
既然?他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对方肯定不会?继续做客,说不定连房费都不用自?己退,还会?再随点白事?份子钱……
朝轻岫却摇头:“正因为出了大事?,我等才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王近皎有些着急:“衙门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派人过来,姑娘可知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朝轻岫眨了下眼:“自?然?是查案断罪的?地方。”
王近皎唉声叹气:“姑娘好天真!不管你有理没理,还只?是路过,只?要进了衙门,不脱一层皮肯定出不来!你们又这?样富贵,那些差役可专门盯着有钱的?人吸血,便是无?事?也会?敲你们一笔。”
“……”
朝轻岫觉得差役敲诈问悲门主或者不二斋少掌柜的?可能性实在不高,于是温声道:“只?是过去为命案作证而已,料也不妨事?。”
她说话时?的?态度还是又客气又斯文,王近皎却已经再不感到如沐春风,反而觉得有一口气噎在喉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这?样一个不知世?事?险恶的?年轻姑娘,究竟是怎么长得这?么大?又怎么敢只?跟着几个朋友就出来闲逛!
若非他无?意加害这?些人,必能让对方大大破一番财,得到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王近皎语气难掩焦急:“那在下就说得明白点,我三哥乃是中箭而死,这?些天一直在外面?打猎的?人可只?有简公子一位。等在下报案后,官府必定会?先将简公子带走,然?后先打一顿杀威棒,再提了人过去讯问口供,衙门中的?捕快大多都是酒囊饭袋,未必用心查找线索,指不定就会?为了图省事?,直接将简公子钉死在凶手的?位置上。”
朝轻岫与衙门打交道的?日?子已经不短,知道王近皎这?话并不纯是吓唬,那确实是许多县衙的?做事?风格。
她就笑?了一下,问:“报案后我们要进县衙,那么王郎君呢,你难道就不怕受这?份罪么?”
王近皎面?色很沉:“王某人微命贱,自?然?不怕这?些。何况此次死的?是我兄长,王某就算想脱身也不能,宁愿担一担风险。”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又道,“而且只?怕姑娘也无?法确定,此事?究竟是不是这?位简公子所为,何不直接将人从是非之地带走,免得越陷越深。”
他的?语气很是诚恳,连王近皎自?己听了都要被自?己打动,他满以为如此恐吓一番,对方必然?会?抓紧时?间离开?,那位朝姑娘却仍然?是一派轻松之态。
……难道是因为板子不会?打在自?己身上,所以朝姑娘觉得很无?所谓?
过了一会?,用自?家手足关系揣度旁人王近皎听见那位朝姑娘轻轻笑?了一声。
朝轻岫:“事?已至此,难道四郎君当真以为是简兄弟动的?手?”
王近皎面?皮抽了下,勉强道:“王某怎么知道,只?是我三哥乃是中箭而死,此事?却是明明白白的?。”
朝轻岫摇了摇头:“你要真以为是简兄弟所为,就没胆子将话挑得这?样明白了。”
王近皎忍不住怒目看她。
是他要非要将话挑得那么明白吗?还不是担心这?些公子小姐听不懂自?己的?言下之意!
朝轻岫唇角微翘:“而且要当真是简兄弟动的?手,他又干嘛要留下三郎君你呢?”
王近皎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寒。
杀人灭口的?事?情被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说出来,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着对方从容的?神情,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朝姑娘喊姓简的?那人时?,一直喊对方“简兄弟”。
要不是朝轻岫等人看起?来太和?气也太文雅,陆月楼又说自?己是奉命而来送官府的?节礼,王近皎会?更早一些察觉到,在自?家投宿的?客人们言行举止里掩盖不住的?江湖气。
王近皎面?色再度变得难看起?来,他后退一步:“你们……”
朝轻岫:“足下无?需多虑,我们来此许久,一直没对两位王郎君下手,此事?还不足以证明善意么?”
王近皎面?皮一抽,立刻就想去摸腰上的?匕首。
刹那间,好像一阵风扑在脸上,王近皎感觉手掌一空,那把匕首就出现在了开?朗活泼的?许姑娘手中。
许白水拿着从王近皎身上得到的?武器,观察了下,最?后点头:“对你来说,这?匕首倒是不算差了,至少可以杀人。”她笑?得露出了虎牙,然?后屈指一弹,轻而易举地将匕首弹成?两截。
断裂的?刀片跌落在地上,映照出了一张惊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