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微明停下?脚步,她站在原地听了片刻,随后?轻轻颔首,面上略有叹息之意,似乎十分佩服吹笛人的技艺。
花园距离客房并不远。
此刻夕阳还?未全落,园子里?就提前挂好了防风的羊角灯,尽可能驱散夜色带来的阴沉感。
一个?长相清雅的中年人坐在水榭当中,闭目静听笛音。
水榭很是宽敞,虽然已经坐了十来人,却一点不显得?拥挤。
钱大富看到陈微明,向她使了个?颜色,又瞧了瞧那个?中年人,示意对方就是桂堂东。
陈微明随着引路的女使走近水榭,在她踏入的第?一时间,桂堂东就睁开了眼睛。
“在下?陈微明,见过桂老板。”
桂堂东笑?呵呵:“陈姑娘请坐。”又问,“原来你也是老诸的朋友?”
老诸指的是诸大总管,门中许多内外事务都由他负责,在江湖上交游十分广阔。
陈微明:“我不认得?诸大总管,只是以?前见过岑门主,所以?特来拜访。”
这句话?没有引起?别人的惊讶,毕竟光永宁府一带,自?称跟岑照阙很熟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陈微明拱了拱手,然后?在角落里?找了个?椅子坐下?,坐在她附近的,是两个?穿着僧袍的青年。
两人的发型完全一致,服饰也差不多,神?态动作同样十分相似,若不是五官存在明显的差异,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对双生的兄弟。
离陈微明比较近的那名青年衣袍洁净,面若芙蕖,见到新的客人过来,双掌合十,向她一稽首,然后?道:“陈施主认得?岑师弟?”
陈微明痛快承认:“是啊,岑门主当时夸我资质好,还?教?了几?招刀法。”
青年微觉惊讶:“……施主学过岑师弟的武功?”
陈微明:“我记得?好像是叫《伽蓝刀》。”
青年露出?了然之色。
一般来说,师门武功无故不许传到外面,《伽蓝刀》却是岑照阙自?行悟出?,出?师前留了副本在寺当中,所以?不受约束。
青年:“同辈当中,唯有岑师弟在武学上天份最高,既然他说你资质出?色,便一定不错。”
陈微明欠欠身:“大师过誉。”
交谈间,陈微明知道青年法号玄慧,早岑照阙一年拜入红叶寺中,所以?算后?者的师兄。他旁边那个?和尚名叫玄识,入门更早,如今也在明相大师座下?受教?。
玄慧今次到问悲门来,也是想见岑照阙,然而?岑照阙闭关静修时留的话?是不见任何外客,问悲门弟子不敢将老大师门之人拒之于外,去又不敢替他通报,只好暂时留在别院中住着。
作为出?家人,玄慧在江湖上毫无名气,本人又一副波澜不惊,半点不着急的模样,别院弟子也就安心下?来,请他等一等,看那天门主出?关,再请他见面。
除了玄慧玄识两人外,水榭中还?有许多客人,坐在他斜后?方的是两位年轻男子跟一位姑娘,前者相貌颇为英气,名叫冉何庸,后?者则文弱些,名叫王元蟾,至于那个?姑娘,名叫庄自?华,说是本地猎户,有时会给艰虞别院送货,时不时就会留下?蹭饭。
而?前两人来此的理?由则与庄自?华不同——他们在山野中踏青,一不小心走得?太远,结果迷失了道路,最后?找到了艰虞别院这边。
因?为位置原因?,经常有回不去城的路人来艰虞别院求助,护卫们并不觉得?奇怪,正常地将人迎进了门。
那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加上此地人迹罕至,周围有没有车马经过,冉、王两人只好在此投宿,幸而?问悲门家大业大,在已经来了一批客人的情况下?,完全不在乎多招待两个?。
桂堂东本人身边不远,坐着一个?身穿朱色长袍,外罩轻纱的人,那人看起?来气质格外出?色,据说是陆月楼身边高手,名为荀慎静。
荀慎静会坐在桂堂东身边,自?然是因?为她代表的人物与众不同。
在荀慎静身边不远,是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姑娘,自?称是贝藏居的弟子,名叫霍别年。
陈微明本来正在喝茶,目光瞥见霍别年的时候,动作委顿,然后?不易察觉地呛了一下?。
这位霍姑娘很少外出?行走江湖,今次还?是第?一回来问悲门拜访。
至于钱大富与徐中直,就坐在霍别年身后?。
水榭中除了客人就是仆役。三位女使在旁斟茶,一名头戴小帽的男使则在认真地帮客人烧烤刚摘下?来的新鲜菌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