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如月见宣嫔额上都?冒了汗,便问她是不是屋里太热,宣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透了。
说?还是不说?,宣嫔心里天人交战,来回厮杀了一百多个回合,不分上下。
作为皇上的妃嫔,她该说?,毕竟事涉皇子。
可要揭发的是她自己的娘家,宣嫔又?犹豫起来。
虽然她从来没把大妃和苏迪雅当?成自己的家人,对方也是如此,可娘家除了她们母女,还有她的阿布。
额吉还在的时候,阿布很疼她。
宣嫔以?为自己藏得很深,可她此时就像一只刚刚烧开?的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活脱脱一个显眼包。
把心虚全都?写在了脸上,别人想看不见都?难。
莫说?是郝如月,连德嫔都?看出来了:“宣嫔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
宣嫔正在心虚,忽然被点到名,吓得当?场跪了。
郝如月示意她先别说?话,把屋里服侍的全部遣退才?点点头。
宣嫔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一时间千头万绪,竟不知从何说?起。
郝如月提问:“狗是谁的?”
宣嫔回答:“这种狗只有……只有臣妾的娘家有。”
之后抢答:“但臣妾的姐姐早已嫁人,兄长也分家单过,与他们无?关!”
达尔汗亲王一家的情况,郝如月并不熟悉,但她身边有松佳嬷嬷。
松佳嬷嬷在慈宁宫当?差多年,还曾经亲自教过宣嫔规矩,自然是知晓的。
此时屋中大多数服侍的都?被遣退了,郝如月只留了松佳嬷嬷和芍药两个心腹在屋里伺候。
听?完松佳嬷嬷的科普,郝如月知道了一个大概。
原来达尔汗亲王有两位大妃,元妃育有两女一子,宣嫔是最小的那一个。
元妃死后,达尔汗亲王没有另娶,而是将?从前的侧妃扶正,便是现在这位大妃了。
也就是苏迪雅的额吉。
宣嫔的姐姐在元妃活着的时候便已出嫁,后来她的兄长不堪继母排挤,早早分家单过。
谋害皇子可不是小事,宣嫔太紧张了,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松佳嬷嬷,连连点头:“臣妾娘家的情况,就如嬷嬷所说?,半点不差。”
这会儿?终于缓过来,宣嫔又?说?了松佳嬷嬷不知道的:“额吉一死,大妃哄着臣妾兄妹三人劝说?阿布将?她扶正,承诺了不少好处。可她成为大妃之后,眼睛里只有她自己的孩子,哪里还有别人!臣妾的姐姐还好,早已出嫁,臣妾的兄长被她逼得早早离家,日子过得非常辛苦。”
因这回冬狩带出来的人不多,宣嫔又?是蒙古妃嫔,郝如月对她的关注自然多些。
记得前天松佳嬷嬷还在她面前吐槽过宣嫔:“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就是亲,宣嫔的姐姐和嫂子过来,聊了小半日,宣嫔还留了饭。继母和继母生的,终究隔了一层肚皮,只坐了一刻钟便被打发了。”
达尔汗亲王大妃非常会做表面功夫,出了宣嫔的帐篷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走的时候也是背影萧索,好像一个被伤透了心的母亲。
苏迪雅就在旁边安慰,说?什么宣嫔娘娘在家中就是个急脾气,进宫之后身份越发尊贵,说?话不好听?也是有的,让大妃不要往心里去。
这对母女一唱一和,演技爆棚,还真把松佳嬷嬷给骗了,这才?有了之后那些吐槽。
多年不见的亲人,一边冷脸敷衍,一边造谣抹黑,可见关系有多恶劣。
知道狗是谁的,案子基本告破。
大妃和苏迪雅有动机,有能力,郝如月有人证有物证,全对上了。
德嫔心中本来存疑,这会儿?听?宣嫔说?完,起身便要去找人理论。
都?说?富贵险中求,这话半点不差。看贵妃、惠妃和荣妃就知道了,跟着皇后吃香喝辣,却?是要冒些风险的。
从她决心追随皇后那一刻起,便做好了被人暗算的准备。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不肯冲着她来,却?对四阿哥下手了。
她的选择,后果她自己承担,但谁敢动她的孩子,她必然要拼命。
“等?等?!”郝如月叫住德嫔,“达尔汗亲王两次平叛都?有大功,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说?科尔沁在蒙古是朝廷的铁杆,那么达尔汗亲王便是铁杆中的铁杆。
且不说?有太皇太后和太后这一层关系,只说?三藩乱起来之后的这段时间,达尔汗亲王的功劳非常亮眼。
撤藩的时候,朝廷向蒙古征兵,达尔汗亲王第一个响应,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
后来察哈尔王造反,与吴三桂一北一南遥相呼应,还是达尔汗亲王联合蒙古诸部,配合图海的虎狼之师,在很短的时间内平叛,将?北边的火苗掐灭。
之后跟随图海挥师南下,在平三藩的多场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
在宫宴上,皇上两次给达尔汗亲王敬酒,可见有多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