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样散着发,披上玲珑送来的月白外衫,走到灯台前,点燃灯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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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鹭不愿多事。
今夜打探到此为止,他抽身欲走。
简简看出他的去势,生气:“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给我留下!”
简简可不是花拳绣腿,她袖中甩出几把飞刀,江鹭不得不旋身去躲。
他躲开那几把飞刀时,简简从后又朝他腰间击来一掌。江鹭不愿伤人,朝后撤步。他立在墙头,身子后拧时,腰间忽然“咔擦”一声脆响。
简简的刀击中了他腰间一样物件,那物件朝下跌去。
与此同时,江鹭听到玲珑唤声:“娘子,你还好吧?”
明火耀天。
江鹭拧身侧肩那一瞬,看到明光火烛倏一下点亮,夜风徐徐,那扇被简简闭住的窗子,被从内推开。
姜循站在窗前,朝外探身,朝他望来。
她立在明明火光中,白衫雪肤,乌发朱唇,目光清清渺渺地仰望而来。
“咚——”
江鹭怀中掉下的东西,落到了姜循面前的窗台上。
二人同时一怔。
简简趁此,迈步上前,一把掀开郎君的蓑笠——
玲珑:“啊,小……”
“小世子”三字未说完,简简一声惨叫,被从墙头击下。
再望去,明月悬空,花木扶疏,墙头空无一人。
玲珑揉揉眼,怀疑鬼魅夜游。
而姜循伸手,捡起窗台上江鹭掉落的那样东西——
白玉瓷瓶,轻轻掀开,药香清苦。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专治各类皮外伤……比如江鹭的掌心,也比如姜循白日被阿娅推倒后砸到地上受伤的手臂。
姜循握紧白玉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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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而离开的江鹭行在寒风中,几次想回头,将自己的药瓶拿回来。
都怪段枫。
非说他受伤不断,掌心伤要好好上药,要随身带着药。
江鹭又恼自己看到明火就失神。
明火下只有一个姜循,他纵是不低头也知道是她,何必看那一眼?
……像是他千里奔赴只为她送药一样。
江鹭想反身取回自己的药。可那会惹得姜循嘲笑,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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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人离去后,府邸并不算太乱,侍女们也没有很慌。
玲珑发现夜闯者是江鹭,就不害怕了。
白日时娘子受了委屈,心情不好;夜里,世子就来探望娘子。
世子还给娘子送药。
世子真是……哎。
玲珑悄悄打量姜循,眼中的好奇快要溢出来了:江世子和她们娘子以前,到底是怎样啊?如今又算怎样啊?
……小世子想求和?
不好吧……娘子要当太子妃的。
玲珑这般纠结,欲言又止;简简则顶着一头乱发,从窗外爬进来,便萎靡不振地贴墙而坐。
平心而论,简简是一个小美人。肤白眸圆,面孔稚嫩,拉着脸坐在那里时,像一只无力愤懑的小猫。
简简咬着手指:那个夜闯者的武功真高。自己竟然拿不下……不甘心!
简简忍不住看向姜循——她怀疑姜循认识那个人,玲珑脸色才会那么奇怪。
但是,简简倔强,简简才不愿主动询问。
平时,姜循看到她这样,一定会逗弄戏耍,再告诉她答案。然而这一次——
姜循握着那白玉瓷瓶,坐在床榻边,反反复复地看。
瓷瓶上尚带着郎君身上的气息,果然是兰草芳香。
姜循怔怔坐着,想到方才,床帏打斗时,他始终在后;开窗点烛时,他垂眸望来。
清风,明月,白鹭来。
他与自己夜里的噩梦全然不同。
他是过往幽暗地狱中的少许光华。
……可他也落下凡尘了啊。
姜循忍不住托腮,乌浓睫毛一颤一颤。
玲珑见她放松慵懒,便凑过来说:“江世子千里迢迢,专程来送药给娘子啊。”
玲珑:“他八成是知道娘子手臂被打伤了,白日不好开口,夜里才来。他好在乎娘子啊。”
姜循心头一跳。
她握紧药瓶,慢条斯理:“也可能是,他是好人,见不得人被欺负。”
无论是阿猫阿狗,还是姜循,他都会忍不住。
他就是那般心软,才总被她……
姜循怔怔想着,心间微有酥意。
但姜循很快敛神,吩咐简简:“去市井帮我查消息——查建康府,孔益,阿鲁国,这府邸的前主人的所有消息。不管真假,无论多离谱,消息全都传回来告诉我。”
她的友人不在,这些事只能先让简简去帮忙做了。
这些消息必有一个交错点,才能吸引江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