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究竟是谁,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永恒的课题。
在面对荒芜废墟,如何重建内心世界的这一件事上,邹冀无疑是非常值得学习的对象。
“邹冀同志现在是我的偶像了。”薄韧在和杨樵的日常视频聊天里,如此说道。
他还发给杨樵一个链接,说:“唧唧作为云州最美劳动者的代表,在云州电视台的五一晚会上,为我们倾情献歌一首,真是余音绕梁,你也来听听。”
杨樵用电脑端点开了那个链接。
视频里,邹冀穿了一身不太合体的西服,发胶打了有两斤,脸部阴影打得有点脏,幸亏他底子好,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帅气。
他站在家乡电视台简陋的演播厅舞台上,激情澎湃地唱着:灯火里的中国,青春!婀娜!
杨樵一边笑一边听完了,中肯地点评道:“他唱歌还是很好听啊,居然还是真唱。”
薄韧道:“全能爱豆邹唧唧。”
杨樵又说:“那你也是我的爱豆,之一。”
“又想取笑我什么?”薄韧警惕道,“你现在真的有点毒舌,我又不是你的素材。”
杨樵道:“不要妄自菲薄,你现在是咱们这伙人里,学历最高的那个了。”
薄韧不由得笑了下,对这件事还有一点羞涩。
杨樵接着说:“你还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实现了儿时梦想的人!”
薄韧:“……”
杨樵在视频这端,啪啪鼓掌道:“恭喜你!薄师傅!”
“……”薄韧道,“就知道你最后还是要取笑我。”
他在国网四月份的招聘笔试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硕士答辩也已顺利过关。
马上,薄韧就是一位电气工程硕士,也即将成为一位真正的电工师傅。
毕业典礼那一天,杨樵和邹冀都去了。
学院院长为薄韧拨转了穗子,为他授予了学位证书。
薄韧鞠躬致谢,又转过身,对在台下等着拍照的学校摄影师,露出一个英俊而端庄的官方微笑。
他的家人和朋友,坐在观众席中间靠后排的位置,参与了他的这个重要时刻。
相邻座位的杨樵和邹冀对视一眼。邹冀小声说出了两人此时共同的心声:“好他妈羡慕啊!”
两年前他们本科毕业,没有毕业典礼,也没有拍毕业照,连学士服都没穿过,就这样默默结束了大学生涯,都没有来得及和老师、和同学们好好道一声再见,就从此散落在了天涯各处。
杨樵今天特意带了云台相机来,全程在拍摄,他要为薄韧记录下这非常有意义的一天。
拍过台上完成仪式的薄韧,杨樵又来拍自己身旁的邹冀,邹冀还在疯狂地鼓掌。
邹冀旁边的薄维文和何静娟也在鼓掌。何静娟很高兴,薄维文则表现得更激动,两眼饱含泪水,在发现杨樵在拍他后,忙对着云台镜头露出笑容,还比了个大拇指。
典礼结束后,父母和薄韧合过影,就先离开了学校,留下几个年轻人在京华电力大学的校园里玩。
这也是薄韧做男大的最后一天了,他明显有点不舍和惆怅。
但杨樵一直拿云台在跟拍他,搞得他惆怅不起来,总是想装下酷、耍下帅。
“你们工科硕士服不行,不如我们文科的好看。”邹冀太嫉妒薄韧了,开始吐酸水道,“看看这金黄色的领子,根本不像是硕士毕业,倒像是饼干大王的登基典礼……饼干大王万岁!”
饼干大王:“……”
杨樵哈哈大笑。
薄韧一手箍住邹冀的脖子,作势要打他,两人笑着闹作一团,像小时候一样。
杨樵最喜欢看他俩这样闹了,还举着云台凑近去拍他们两个的表情。
薄韧转过头,笑着看杨樵,忽又伸长另一只手臂,来箍住了杨樵的脖颈。
杨樵大叫一声,但薄韧只是圈住了他,没有再动作。
于是云台的镜头转过来,拍他们三个人。
薄韧把最好的两个朋友一左一右地抱着,三人并肩站在大学礼堂外。
四周许多穿着不同颜色学士服、硕士服的同学们,大家都在拍照,在与自己的青春合影留念。
初夏的风把树叶吹得哗哗作响,他们从此刻起,就永远离开了校园。
薄韧心里那一股情感再难抑制,他转过头去,在杨樵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杨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