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他这个已经被判处终身边缘群体的死男同,如果继续主动对直男朋友表现暧昧,是不对的,是该死的。
他应当尽力让那个直男朋友,迷途知返,去过正常的生活。
从前杨樵没有识别同类的雷达,现在他开始能感知到了。
在学校里他也见过好几对男同情侣,见得多了,也记住了那些人的长相,像收集大数据一样,渐渐形成了识别系统。
甚至杨樵还发现有一个设计学专业的男生,长得不错,也很会穿衣打扮,但这男生……每过两三个礼拜,杨樵就发现他身边的男友,换了一个新的。
别的男同谈恋爱,交男朋友,为什么会这么容易?
杨樵有时候会想,假如他没有爱上他的好友薄韧,也许他现在也有了一段校园恋情,谈一个他在人生旅途中偶遇到的男友。
那样他可以勇敢一点,对好友薄韧出柜,薄韧不会因为他的性取向对他有什么偏见,薄韧会是最支持他的人。
如果他遇人不淑,受了情伤,还能找薄韧诉诉苦,和好朋友一起,一醉解千愁。
“你们真的可以跟我诉诉苦啊。”邹冀给他打电话,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俩最近都不太对劲?”
杨樵不知自己这苦要怎么诉,他始终不习惯一五一十地倾诉心事,只道:“上次回家,一点小事,拌了两句嘴。他怎么了?”
邹冀道:“也没怎么,就是一天到晚愁眉苦脸,跟谁说话都像刚填装了核弹,前几天来我们学校踢球,跟大一一帮小孩争场子,神经病么不是,还差点和人家打起来。”
杨樵一惊,道:“然后呢?他没有跟我提这事。”
“没打,要动手了,他又冷静了。”邹冀道,“我也不知道他天天想什么,最近他比我都忧郁。”
邹冀忽语气一顿,用一种想要告诉杨樵什么事的神秘口吻,说:“他这几天也不找我玩,我去他们学校几次,发现他交了个新朋友,是他们学校学设计的,经常找他,俩人好像……好像还玩得挺好。”
杨樵听得愣住了。
邹冀还怕他没听明白,又补充道:“我感觉那男生,他有点……跟你有点像。”
杨樵完全蒙了,道:“这样吗。”
邹冀所说的有点像,并不是说长得像,而是“气质”上有点相仿。
邹冀的意思,更直白点说,他怀疑薄韧的“新朋友”,像是一个弯的。
他怀疑薄韧被一个野生男同盯上了。他得快点把这事通知给家养男同杨樵,提醒杨樵快点阻止薄韧被人半路截胡。
不得不说,邹冀这含着金汤匙的富家小少爷,长这么大都从没交到过坏朋友,他看人眼光也确实有点独到之处。
那是一个在京华电力大学产品设计专业就读的大二学弟,是个小男同。
学弟对学长薄韧很有好感,但也没到一见钟情、非他不可那种程度,更多是见色起意。
薄韧本来就是绝大多数男同会很迷上的那一类直男。
男同这个群体,多数很难找到百分百满意的对象。
说穿了男同是喜欢男人,不是喜欢男同。多数天生的男同很容易变得中性,而最吸引男同的,是对同性没有性欲的纯直男。
产品设计学弟认识了薄韧后,常来找薄韧玩,更多是找帅哥玩的心态,满足下眼睛,倒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意图。
有经验的男同看一看就知道,薄韧是男同们拿不下的那种铁直男。
薄韧起初觉得来找自己玩的学弟非常奇怪,听其他同学议论,说这学弟好像是那个。
薄韧就当面问了他:“你是那个吗?”
学弟本就半出柜,被问了,也就承认了。
薄韧在生活里第一次见到活的男同,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奇行种,外表看起来是很正常的人类。
他心中还真的有很多关于男同的疑团。于是和这学弟又见了几次面。
怪就怪云州大学离得太近,他和学弟走一起,每次都能让邹冀碰到。
薄韧通过向学弟的求知,确认了自己确实不是个男同。
他告诉学弟,他有个很好的男生朋友,他对这个朋友很有心动的感觉。
学弟表示,有很多直男都有这样的心动时刻。
“关键在于,你想不想上他?”学弟直言道。
薄韧被问得直冒冷汗,三连否认:“不想!从来没想过!那我不是畜生了吗?”
学弟说:“那你就不喜欢他啊。”
薄韧却很坚持:“我喜欢他,我知道。”
学弟说:“你准备跟人家柏拉图吗?一辈子不上床,不做爱?人家又不是太监……不对,你朋友是直的吗?”
“他是,”薄韧道,“他还恐同。”
“你们两个直男搞假基吗?”学弟也没见过直男相吸还吸力这么大,只好从自己的角度建议道,“那你别露馅儿了,直男很反感这个,你暴露以后,没准就被吓跑了。”
薄韧愣住。杨樵这半个月对他不冷不热,是害怕他了吗?
半晌,薄韧又说:“我已经告诉他我喜欢他了。”
学弟说:“他没打你吗?我高中对我直男朋友告白,就被打了一顿。”
“……”薄韧道,“他跟我说这只是我们太亲密产生的错觉,还让我去交个女朋友,让我有心事不要自己憋着,可以跟他说说,不要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