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聊爱情。”邹冀道,他的微信名叫做沧桑男人,发表了他沧桑的感言,“爱情!它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杨樵短暂吃了一惊,心虚地想到了自己。却马上又明白,肯定是在聊人家顾遥。
因为邹冀不是那种背后说事的人。杨樵知道他早看穿了自己的那点暗恋,但邹冀那天过后就当没发生过,从没有提起一句。
薄韧连吃两根,终于有空说话:“他不去美国,可能也不去上海了。”
杨樵本就聪明,加上旁观者清,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顾遥对邹冀直接或间接地,表达了拒绝。
“美国还是可以去的啊。”杨樵道。
“我刚考完那天,就已经跟我爸说了不出国。”邹冀道,“这和顾遥没有关系,我不全是因为她,才不想出国的。”
薄韧和杨樵各自吃着雪糕,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邹冀坐了起来,手里捏着雪糕棍,看看薄韧,又看看杨樵,三人的位置恰好能构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饼干,木头,”邹冀道,“我不想出国,是因为我舍不得你们。”
薄韧一哆嗦。
杨樵也愣了。
“搞什么?”薄韧道,“突然说什么肉麻垃圾话?”
邹冀挠挠头,道:“说肉麻垃圾话……还真挺爽呢!难怪你以前那么爱说。”
“我没说过垃圾话,我说的从来都是真心话。”薄韧道。
“……”杨樵控制住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去看薄韧,太明显了。
“我说的也是真心话。”邹冀道,“我觉得我去了美国也不会开心,就算能学好英语,能混进当地圈子,我也结交不到像你们这么好的兄弟了。”
薄韧和杨樵本来还觉得他在说什么烂梗玩笑,没想到他突然认真了起来。
邹冀声情并茂道:“我的根在中国,我的爱在云州!我离不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我离不开我挚爱的朋友们!”
这……还是认真的吗?
薄韧表情古怪地说道:“唧唧,大好的日子,不要突然诗朗诵啊。”
杨樵也有点受不了,说:“你什么时候有这么爱我了?
“我早就有这么爱你了。”邹冀笑着说。
他挪过来,挪到了两位朋友的正中间,又挑了根雪糕吃,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这么跟我爸说的,我和我堂妹性格不一样,她在国内不快乐,去那边能过得更好,可我本来就很快乐,我一直都很幸福啊。”
薄韧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
杨樵立即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便没有说。
邹冀却又笑起来,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家里条件好,当然很快乐。”
“不全是这样的,我叔叔比我爸有钱,我堂妹拥有的经济条件比我好多了,但她真的是个很可怜的小女孩……”
“不说她了。”
“总之呢,我的快乐和幸福,是因为我拥有很多的爱,我爸妈的,我自己的,还有你们的。”
“我不用去新环境追寻新生活,我也不想去。”
薄韧一脸新鲜,这好像是一个他没有听到过、没有见到过的邹冀。
但邹冀确实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他很少这样表达。
“唧唧,你真的很好。”杨樵由衷地说道,“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可爱的那个。”
薄韧不干了,说:“我呢?”
杨樵道:“你长得太帅,不如唧唧可爱。”
薄韧便满意了。邹冀哈哈大笑。
接下来仨人一起吃雪糕,话题变成了讨论邹冀可以学什么专业,应该报哪所省内学校。
这个流程就简单多了,因为邹冀能选择的学校本来就不多,他的成绩在省内择校是最好的。
而省内高校最多的城市——锵锵锵!就是堂堂大云州了。
数天后,杨樵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他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就是他想上的学校,也是他想读的新闻学。
杨渔舟今天特意很早下班回来,心情自然非常好,回来时还提了一个既是庆祝又是庆生的漂亮大蛋糕。
他下厨做了好几个菜,晚饭时喝了不少满含着喜悦的酒。
距离成年只有几个小时的杨樵,也被父亲允许,可以喝一小杯。
父子二人还和赵晚晴视频连线,一家人聊了天,还与病榻上的外婆和懵懵懂懂的外公都说了话,让他们都看了杨樵的录取通知书。老太太口齿不清,泪流满面,喜悦和歉疚都在泪水里了。老爷子没有太明白,见大家都很高兴,他也像个稚童一样手舞足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