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裕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过身的那一刻,微微愣了一下,慌乱无措了几秒。
房间安静,没有?阳光,遮蔽着窗帘。
因为她刚刚还睡着,所以房间没有?开主灯,只开了壁灯,光线很?暗,只划出来?了一个小小的光圈在将虚弱的她笼罩在昏暗的光里。
谈裕走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沉默不语地攥紧酸麻的手,努力缓解,像是有?一万只虫蚁噬咬一般,难耐得很。
“还疼吗?”
她脸色苍白,又?不肯说话?,他不确定,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罗意璇躺在床上,小腹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褪去?,在止疼药的作用下渐渐偃旗息鼓,留下的余韵暂且可以忍受。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背整个都是湿湿的,被汗水侵透还没干。
浑身无力,像是经历了一番劫难。
“疼......”
声音细软,哪怕是单字的音节,都在颤抖。
很?委屈,很?难受。
久违的,撒娇的口吻,她竟然会对着谈裕讲出口。
她是没有?再一副平静到毫无所谓的样子,而是急转直下,蜷缩在被子里,目光始终追随着床边的人,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只微微动了动唇。
说完这一个字,眼睛轻轻眨了下,一颗清晰可见的泪珠滚落了出来?,掉在枕头上。
昨晚疼得快要?晕倒的时候,她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得,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快把她折磨致死的疼痛,快要?把她的身体撕成碎片。
她只觉得一直在往下坠落,没有?底,看不见的深渊。
有?人叫她的名字,但她答不出来?。
再睁眼,疼痛虽然缓解了,但心情一路坠入到谷底。
她罗意璇的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呢?
从得天独厚,睥睨众生,变得好像只能阴暗爬行,低眉顺眼......
那些不解,委屈,又?一起?翻涌着搅动,她一时失控。
目光从他身上,移到天花板,怔怔地看着,不再说话?,眼神?空洞,像是个受了个伤的漂亮芭比娃娃。
她不明白,头一次生出了些许恶毒的想法。
京城那么多?大小姐,为什么偏偏倒霉的是她,为什么破产的是罗家,为什么失去?父兄失去?亲人疼爱,家族荣光的,是她。
她真的很?想很?想她们。
如果父母还在,罗意宸还在,她一定不会,受半点委屈。
绝对没人敢给?她脸色瞧。
谈裕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所有?的心理建设发全部功亏一篑,话?咕哝在嘴边,说不出来?。
他以为她哭,是因为还疼得受不了。
“医生说,可能是这个月.......生病,身体免疫力下降,状态不好,一会儿再过来?给?你送口服的止疼药,就不会疼了。”他手忙脚乱地安慰,忘记了平常相处的模式。
他给?她倒水,却只敢放在她手边。
听到不疼了三个字,罗意璇非但没有?好,反而哭得更凶了。
谈裕还在旁边,她努力想要?克制住确失败了,身手抓住被子,扯过来?盖在头上,别过了脸。
以前骄傲,众星捧月。
现在连哭泣都要?瞧瞧隐忍。
担心她会闷到,但又?不敢贸然拉下被子,谈裕的手僵持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她真的哭得安安静静,只隐隐有?轻微抽泣的声音。
谈裕没有?办法,按了床头的呼唤铃,先出了病房,给?她空间时间缓和。
在走廊尽头的窗子前,他到底没忍住,燃了支烟,深深地吸了口气。
虽然他有?偶尔抽烟的习惯,但不过肺,只解个瘾,短暂的放空。
疲惫和不适感交织,一夜没睡后,太?阳穴隐隐的胀痛。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有?个小护士路过提醒。
“哎!”另外一个小护士小声地提醒,拉了一下她胳膊,“三少?,她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打扰您了。”说完,拉上另一个小护士赶紧走了。
“你疯了!这医院都是谈家入股开的。里面vip病房躺着的可是他未婚妻,你千万别出错。”
小护士努力想着,“三少??那昨晚炒出绯闻那个......”
“哎呀哎呀,别说了,快走。”
两人的小声嘀咕到底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只是他少?见的没有?动怒,熄灭了手里的烟,一个人在窗边站了很?久。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也都觉得这件事,她会不高兴。
他是不是不该等着她发脾气,毕竟错是他在先。
手机震动了两下,是谈静初给?他打过来?的电话?。
“阿裕,怎么样,你和小璇解释了没?”
“还没。”
“怎么还不解释,要?不,我?帮你和她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