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震撼地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阿畴。
阿畴:“这些账目有点多?”
希锦无言以对。
这哪是有点多,这简直是——
她怎么能想到,他让自己算账,竟然让自己算的是市舶司的税赋账目,而且是最近整整三年的税赋账目。
她会是去死一死吧!
阿畴看她那欲哭无泪的样子:“你不喜欢?”
希锦:“我……”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只能喃喃地道:“这未免太多了吧。”
阿畴听此,安抚道:“也不是让你一个人算。”
然而希锦此时震惊得脑子嗡嗡嗡,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个疑问。
她望着眼前的郎君,他确实是生得过于俊美了,肌肤如玉,俊美绝伦,偏生又有着郎君特有的锋利线条,关键是,他那通体的气派和寻常人完全不同,便是不言语时,也有一种摄人的气势。
她想起那画舫,想起那寝房中寻常人不能用的种种摆设。
她终于问道:“你,你是什么人啊?”
阿畴挑眉:“你不知道?”
希锦摇头:“我……不知道。”
阿畴:“我以为阿琴和你提过了。”
希锦疑惑地看着阿畴,突然感觉心口微收紧。
所以这到底是——
这时候,阿畴却已经道:“我是当今官家的儿子,备位东宫。这一次是奉官家旨意,前往沿海一带核查市舶司税务。”
希锦听着这个,只觉得脑子懵懵懵的,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竟然是太子。
太子!
往日时候,她那爹娘,她家族长,遇到一个芝麻大的官都要小心奉承着,结果如今,她竟然遇到了太子!
她之前都做什么了,她对太子大呼小叫了吗?
****************
希锦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招惹了太子。
太子是一国的储君,是未来的帝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她突然想起来霍二郎,对于霍二郎来说,此生能想到的最风光,不就是走一趟金銮殿,面见天子,一展抱负吗?
可她突然就走到了太子身边。
如果霍二郎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希锦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她的心思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想退婚,这个想法就隐藏在心底,但是一直不能宣之于口,因为她没理由。
没有理由,所以只能埋在心里。
可现在……太子都说她应该退婚呢。
这可是太子,太子以后就是皇帝,皇帝就是金口玉言,大家都得听皇帝的。
这让她心中隐隐生了期盼,兴许这是一个契机,改变她不能改变的。
是以她也就放下成见,开始专心帮着太子“算账”。
除了算账外,太子时不时都会召见她,要她陪着。
他是一个性情非常清淡的人,早晨起来之后会先去练剑,之后他要求自己陪他一起用早膳,吃过早膳后,太子要先读书。
希锦不喜欢读书,她觉得那些书很无趣,于是太子便要她从旁研磨。
每每这时,希锦都会打哈欠。
阿畴便会好奇地看她,问道:“那算盘和账目不是比这个更枯燥,我看你并没有困。”
希锦听到这话,哼了声:“能一样吗?”
虽然他是太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的敬重大概只维持了一天。
阿畴轻笑:“那你还是算你的账目吧。”
希锦:“……天天算账。”
算多了,其实她也有点烦了啊,。
不过好在在船上时,也不只这烦闷的,也有一些有趣的,比如太子会陪她玩解连环,还会带着她下船,去视察各地税务。
他们每行经一处,当地官员便会隆重迎接,会敲锣打鼓,还会扑过来各种讨好,当然还会送各样礼物。
那些礼物全都珍贵稀罕得很,太子是不收的,不过他会命人采买一些稀罕的送给希锦。
那硕大圆润的珍珠,那罕见的香粉,以及只有皇家宗室才能享用的布料,希锦不得不承认,她看着这一切有点心花怒放。
她意识到这就是皇族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她竟然有些满足。
不过满足之余,她依然惦记着自己爹娘。
虽然太子说已经知会过自己爹娘了,但爹娘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境况,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担心。
她便琢磨着该怎么和太子提提,问问他,不过这一日太子一直忙着,她竟不曾找到机会。
一直到这一日晨间,她早早醒了,梳妆过后,还没用早膳,便打开窗子往外看。
却见轻纱蔽日,晨曦的柔光透过水上稀薄的雾气洒在船舷上,水面倒映出细腻的柔光。
而就在那敞阔的甲板上,俊美如玉的郎君手握长剑,矫若游龙,疾如蜂刺,剑气纵横间自有雷霆之势,风姿卓然,却又霸气四溢。
希锦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有点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