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萂做梦了, 她?梦到自己一个人在苍茫的旷野上奔跑,万籁俱寂,没有郭继业, 没有夏大?娘, 没有金书她?们, 没有围子堡的乡民们......
只有她一个人全力向着前方奔跑。
前方明明是一片空茫, 但她?就是知道,只要她?一直向着前方奔跑不停歇, 她?就能回家。
回到那个有爸爸妈妈,有兄弟姐妹,有好友有同学有导师被钢筋水泥环绕虽然不?完美但足够美好的家, 她一直知道她不属于这片旷野, 她?的根不?在这里。
她?一直都很想很想他们,但她?跑啊跑啊,跑的筋疲力?竭, 跑的摔倒在地上不?断的向前爬她?都没有看到她?熟悉的一切。
她?无助的哭了起来......
“川川,川川,快醒醒......”
夏川萂被叫醒了,她?没有睁开眼睛,拉过薄被蒙住头翻了个身“呜呜”的哭,梦里的永远看不?到目的地的绝望感还?在困扰着她?, 她?此时不?想见到任何人?。
但她?忘了自己此时睡在狭窄的马车里,她?这一翻身不?辨方向,向外翻去, 掉进一个结实宽大?的怀抱里。
夏川萂:......
夏川萂挣扎起身, 眯着红肿的双眼抽噎道:“对不?起。”
郭继业:“......无妨。”
夏川萂随手抹干净脸上的泪,眼前一片尚未睡醒的迷蒙之色, 她?问道:“什、什么时候了?”
郭继业:“寅时过半了。”
寅时过半,四点?多了,夏川萂道:“那还?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对不?起。”
听夏川萂一再道歉,郭继业心里中升起烦躁之意,他压抑着心绪温声道:“我睡足了,就自己醒了......天还?黑着,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夏川萂眼睛酸涩不?已?,但精神上却是异常的清醒,但她?为防郭继业问她?刚才做噩梦的事,就含糊道:“那我再睡会吧。”
说完,她?就拥被兀自“睡”了过去,郭继业盘腿坐在马车地板上,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垂眸看着她?,听着她?沉缓的呼吸声,陷入了深思。
夏川萂对他的抗拒和有意识的疏离,他感觉到了。她?是个聪明的小娘子,即便没有那一帛婚书,从他再见之后的行事和态度上悴度,也?能明了他的几分心意了。
但是,她?为什么要抗拒呢?
是不?喜欢他吗?
她?对那个乔彦玉也?没有多么特殊,他原本还?担心乔彦玉,但见到她?看他的眼神,他就知道那个乔彦玉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白搭。
她?不?喜欢乔彦玉,也?不?喜欢他,那她?中意什么样的郎君呢?
还?有,她?做噩梦了,她?在梦中害怕极了,还?哭了,她?在害怕什么?是因为什么在绝望的哭泣?
他都不?得?而?知。
也?是因为这份不?得?而?知,让他心中烦躁不?已?。
即便心中烦躁,他也?仍旧坐在这里守着她?,他不?想离开。
夏川萂就沐浴着他强烈的目光倔强又清醒的挨到了天亮。
鸡鸣狗吠之后,马车外头渐闻低语走动的声音。
快走啊,你怎么还?不?走,你不?走,我怎么睁眼啊?夏川萂不?由在心中催促这个似乎已?经化成?木头桩子的男人?。
似乎是听到了她?心中的呐喊,夏川萂听到一阵衣料摩挲和脚步走动的声音,然后安静了下来。
夏川萂又等了一会,然后睁开了眼睛:!!!
“你不?是出去马车了吗?”震惊的夏川萂脱口而?出。
郭继业:“......在你梦里我出去了?还?有,这是我的马车,我为什么要出去?”
夏川萂半坐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着蜷缩在地板上的男人?一阵无语,良久,她?道:“天亮了,我要下车。”
你让让。
郭继业慢慢起身,在夏川萂意欲起身的时候道:“你眼睛肿的不?像话,你确定你要这个时候出去让人?瞧见你这个样子?”
夏川萂起身的动作一顿,从坐榻兼床榻之下的暗格里掏出一柄小把镜对着自己的脸一照,小镜子里映照出来的面容顿时惊的她?狠狠倒抽一口气。
镜子里这个披头散发?头脸浮肿苍白如活尸的女人?是她?吗?原本单薄外双不?太明显的双眼皮直接成?了三眼皮,卧蚕变作两倍大?,双眼无神,鼻头油亮泛红,两颊却不?见一丝血色,倒是唇瓣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