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霞和曾红跌跌撞撞赶到市局,汪万健在她们身后,颤抖得走不动路。停尸房里,他们的孩子早已面目全非,而和他们一同寻找孩子的伙伴,也几近凋零。在这应当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他们终于得到了迟来八年的真相。
周霞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法医确认,六名被害人在遇害后不久就被放入棺椁中,棺椁中检验出了毒品成分,他们的死因很可能是短时间内被注射大量毒品。
毫无疑问,这是个令人惊心且寒心的结论,六人都在花季,生命如同灿阳,当年他们失踪之后,警方做了大量的排查走访,却未找到他们。原来在警方、家人为之努力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于毒品。
真相呼之欲出,在他们失踪前,湖韵茶厂陷入困境,吴末等一批干部试图从茶厂中分出南风制药,以此来自救。周霞曾经是吴末的追随者,向来如小棉袄的严屏却阻止她去南风制药。
不久,严屏六人失踪,看似是被拐卖,但人贩子为什么要拐卖即将成年的少男少女?为什么拐卖集中在一个时间段,往前往后都再无孩子失踪?
云泉集团向南风制药注资非常蹊跷,南风制药制毒已经是事实,尚未确定的只有时间——他们到底是从八年前就开始制毒,还是从三年前开始?
如果八年前南风制药没有制毒,严屏等人被注射的毒品是从哪里来的?这些可怜的孩子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生前被毒品折磨,死后还要被用来镇风水!
“他们发现了吴末、南风制药的秘密。”陈争皱着眉,拳头轻轻砸在桌上,“所以被灭口。”
居南市局的气氛着实有些压抑,这个事实就连黎志这样的老警察也有些难以接受,它过于残忍,也过于阴暗。
“陈队。”黎志叫住陈争。
“黎局,进一步化验毒品成分,和现在南风制药生产的毒品做比对。”陈争说:“我去见杜辉。”
杜辉和南风制药的高层正被拘留调查,没有途径知道外面发生的事。陈争来到杜辉面前,他紧张不已,还未说话就开始流汗。
“上次我问过你,知不知道失踪的那些孩子去哪里了。”陈争说:“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失踪?”
杜辉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吗?找,找到他们了?”
陈争冷笑,“什么人贩子,有钱到能给他们注射毒品?”
杜辉猛然瞪大双眼,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长满青苔的石山。
“怎么了?”陈争说:“没想到我们能查到这一步?”
“不,不是……”杜辉回过神来,低下头,双手频繁地动作,“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已经六神无主了?”陈争说:“那你猜猜,下一个问题我会问你什么?”
杜辉汗流浃背,“陈警官,我不知道啊,什么注射毒品?他们吸毒吗?这……这怎么可能?”
陈争说:“杜秘书,你跟着吴末干了这么多年,他被灭口,你还好好活着,可见你是个聪明人。但你现在怎么突然不聪明了?来,我给你分析一下。南风制药制毒,被抓现行,你是知情者,也是参与者,你已经难逃法律制裁。”
杜辉咽下唾沫,下意识想狡辩,陈争却抬起手,示意他听自己说。
“这时候你不想着配合调查,提供更多线索,还想着给已经被灭口的吴末打掩护?你傻不傻啊?他会活过来给你顶罪吗?他才是你们南风制药的话事人,而你身为秘书,是他的白手套,他做的每一件事,你都应该知道。这时候不说,再晚,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杜辉张了张嘴,仍在犹豫。
陈争又道:“实话给你说吧,那六个失踪的孩子我们已经找到了,是我低估了吴末的狠毒,他不仅杀死他们,还把他们拿去镇风水。”
杜辉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真相几乎写在他的脸上。他不断抓着自己的大腿,面白如纸,“吴总,吴末说,说他们发现了,如果他们不死,我们,我们就完了!”
陈争点头,“所以,南风制药确实从建立的一开始就在制毒?”
杜辉沉沉地靠在椅背里,气喘如牛,“我只是个秘书,要是我不听他们的,那死的就是我!”
八年前,湖韵茶厂的多事之秋,吴末联合一批年轻干部策划转型,杜辉原本就是吴末的手下,自然跟着吴末干。茶厂大部分人并不看好制药厂,认为吴末是在自掘坟墓,然而吴末偏偏拉来了云泉集团的投资。这下,一些人看吴末的眼神变了,觉得他有能耐,比茶厂那些迂腐的老领导有本事得多。
杜辉起初很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但不久他发现吴末似乎并不只是想救茶厂。制药厂的存在,似乎是为了掩饰别的生意。他的怀疑引起吴末的注意,吴末没有瞒着他,说制药厂正在研发一种特殊的药物,将来会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