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波嘉原本想要讨回她的孩子。
原本是这样的。
但随着她离教宗大人的房间越近,她便越是不安。心脏激烈的跃动着,高耸柔软的胸脯高低起伏,双手忍不住按在身前。
我究竟在害怕什么?我在向谁祈祷?
我只是想要我自己的孩子,这有什么错吗?我想要离开这里,我想要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要回爸爸身边。这又有什么错吗?
歌波嘉胆怯的想着。她为自己的不幸和卑微而感到深深的悲哀。
她停留在教宗的门前,手却在门把上停滞了下来。
歌波嘉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她会这么害怕教宗大人。
因为阿德里安一世对财富不敢兴趣,对她的身体也不敢兴趣。而她能许诺给对方,换取自己的儿子的,只有这两样而已。
这就意味着,她所拥有的一切,在对方看来一文不值。
她这条高贵的性命,在那位大人眼前,却和路边的乞丐、农场主的孩子、逃狱的罪犯、某条野狗、某头雌鹿都没有任何差别。她全身的价值加起来,也不如她的儿子更加重要。
那么……她又怎么要回她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歌波嘉感到了悲哀和胆怯。她甚至一度想要放开门把掉头回去。
但就在这时,门里却传来一个慈悲平稳的苍老声音。
“已经到了这里了。为什么不进来看看呢,歌波嘉女士。”
“……打扰了,教宗大人。”
歌波嘉咬了咬牙,轻声说着推门进来。
在她眼前的,是让她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房间——在她醒来之时,所见到的那个朴素的房间就是阿德里安一世的。
和那些贪图享受的教士不同。教宗阿德里安一世的房间甚至可以称为简陋。
白麻布铺的床上,那羔羊绒的薄被是唯一能称得上昂贵的东西。房间里只有一个四层的抽屉。外面摆着一个椅子、一个桌子、一壶水和一个杯子。
除此之外,便是毫无半点装饰的房间,也没有服侍他的人。
教宗的生活,甚至远远比不上地方的主教来的享受。完全是维持在一个人日常所需的最低要求线上。除此之外,没有用的东西一概没有。
但在歌波嘉看清教宗阿德里安一世在做什么时,她却不禁怔在了原地,不敢走进房间。
只见他赤着上身,显露出来宽阔的臂膀,结实的胸肌,以及那线条刻划有致的腹部。看起来丝毫不像是一位已经五六十岁的老人,甚至比古代雕塑上的希腊勇士还要强壮。
他就像是一位石工般,弯着腰搬起一条两肘长、半肘宽半肘高的石条,将其高举过头。
看着阿德里安一世的异常举动,歌波嘉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教宗大人,您这是……”
“日常的锻炼。”
阿德里安一世呼了一口气,将抽屉底层拉开,将石条放进去。然后他就这样赤裸着上身随口回道:“为了保证头脑的清醒,适当的锻炼是必不可少的。”
“……锻炼和头脑还有关系的吗?”
“当然,锻炼不会增长智慧,但是会影响智慧的容器。身体衰弱的人连思考也无法维持,记忆力也会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