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
秦瑶每日写信,每日侍女将信下楼,又将被拆看过的信带上来。
秦瑶不知道是谁翻看了她的信。
阿耶这段时间领兵出去了,目前在军营里维持秩序的应该是另一名将领。
是燕贺?
秦瑶胡乱地猜想,她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翻看她的信件。
很久之前,她对谢玉升没有半点感情,二人感情淡薄,起争执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她想要对他表现一点的爱意,却也没有人能看得到。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心中对他的爱意,有这么的多。
早上想他、晚上也想他。
岁月漫长,她的爱意汹涌,可爱人却无法知道了。
秦瑶在凤凰台里的日子枯燥乏味,她甚至开始学起绣花,想等着重逢之后,将自己绣得香囊送给谢玉升。
一场秋雨一场秋,秦瑶被囚禁到凤凰台已经有一个半月,根本不清楚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向其中一个侍女打听过一回。
侍女看秦瑶平易近人好相处,私下偷偷摸摸给她泄露过一点——
外面正在打仗。
靖州校尉反了、燕世子反了、秦大将军也反了。
皇帝御驾亲征,平叛张廉。
两百里外的汾水之战,皇帝大获全胜,而后靖州校尉绕到后方,夺下了另一座城池,不过很快又被夺了回去。
如今两方人马,陈兵于汾水两侧,大战一触即发。
同时,西北方向,因为燕世子抽取了兵力,边关防御不当,突厥人趁机骚乱边关,烧杀抢夺,一路南下......
秦瑶听完这话后,久久地静坐在椅子上。
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答流血,原来证据上说的秦燕两家,勾结突厥,这都是真的。
秦瑶指尖颤抖,问:“那我阿兄呢?”
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若是阿兄再加入阿耶的这一方阵营,那么谢玉升的情况不容乐观。
侍女摇了摇头,“奴婢没听到少将军的消息。”
秦瑶请她一有消息,便来告诉自己。
这话说完后不久,外面木楼梯上,便响起了脚步声。
秦瑶坐在床榻上,看着燕贺和自己的阿耶依次进屋,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秦瑶不明所以,问:“这是怎么了?”
秦大将军身上的盔甲还没有卸下,明显是刚从前线回来的,对那女子道:“你替她把把脉,看看有没有怀上生孕。”
秦瑶瞪大了眼睛。
她以为父亲已经把这事给忘了。
年轻的女子走到秦瑶身边,搭上秦瑶的手腕,才摸了一下,便摇了摇头,道:“没有。”
此言一落,室内几人的神色各异。
燕贺是挑了下眉,秦章则依旧是眉间紧锁,望着小女儿,目露深深的担忧。
秦瑶谎话被拆穿,也没觉得脸臊,起身问:“阿耶,阿兄呢,他在哪里?”
燕贺轻笑回道:“少将军很快就会来了,娘娘不用担心。”
秦瑶冷冷地看他一眼,转而看向秦章,轻唤道:“阿耶。”
秦章抬起头,话语关切道:“瑶瑶在这里若是有缺的物件,可以和阿耶说。”
随后与燕贺又出了屋子。
秦瑶立在昏暗的屋子里,目睹着二人离去。
凤凰台下,草木丰茂。
秦章与燕贺行走在草丛之中。
燕贺问:“前线情况怎么样了?”
秦章手背在腰后,道:“此事你不用担心,突厥已经南下,谢玉升至少要抽出些许兵马,前去救援,到时候他分身乏术,便是进攻的机会。”
燕贺“嗯”了一声,问:“少将军何时带兵来援助我们?”
秦章停下步子,道:“我再写一封信给他。”
燕贺点点头,“如此甚好,您、我、还有秦临三人,加上北边的突厥,呈现四面包抄的局势。”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函送到了北地。
旷野的长风飘荡,星河暗淡,军营一片安谧。
秦临将受到的密函缓缓地打开,信上面的话不多,寥寥的几行,跃入秦临的视线——
“靖州,已乱,盼归,带五万精兵南下,从后击溃齐军,使谢玉升腹背受敌。”
灯烛光照在他脸上,秦临解开密语,越看越觉得毛骨悚然,入鬓的长眉轻轻地一挑。
许久,他合上密函,随手扔到了桌案的一角,勾了勾唇,似有讥嘲地道:“要谋反,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才来告诉他?
他懒洋洋地拿起信封,手托着脸颊,看着它被火舌一点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