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些血痕被一点点擦去,露出他干净白皙的脖颈,并没有见到该有的伤口时,屋里人剧烈跳动的心,才安心了下来。
秦瑶一愣一愣的,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玉看着秦瑶,又看向自己的手下,道:“那些血是做给外面人看的,我真正受伤的只有手臂。”
谢玉升将左手伸出来,手肘小臂上赫然一道口子,源源不断的血正在从里面往外冒。
秦瑶眉梢蹙起,坐到他身边去看他手臂。
谢玉升看小娇妻这么担忧的样子,知道她关心自己,心田有暖流滑过,道:“是我自己划的,手臂内侧割口子放血,血流得多,却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秦瑶转头问郎中:“是这样吗?”
郎中提心吊胆,听他们交谈中又是刺客又是割血的,喉咙发紧,道:“是这样的,郎君说得对。”
他对上谢玉升的眸子,半蹲下道:“小人只是来给郎君疗伤的,方才这些话,小人就当没听到,小人什么也不知道。”
郎中惯会审时度势的,知晓眼前这人身份绝对不简单,也不敢多问,只低下头给他仔细包扎。
谢玉升身上的伤口确实不重,然而失血过多,脸色如霜一般白,看上去格外的虚弱。
等郎中包扎完后,谢玉升便重新卧上了榻。
剩下的人为了不打扰皇帝休息,也退了出去。
秦瑶不想出去,觉得这个时刻,自己要尽妻子的一份职责,忙得脚不沾地,又是打水来给谢玉升擦洗身子,又是问谢玉升饿不饿,亲自端粥来喂他喝。
最后忙完了,秦瑶脱鞋上榻,一把抱住谢玉升,将头埋在他胸膛上,呜呜咽咽道:“我都以为你要死掉了,刚刚感觉天都快塌掉了,吓死我了,我不想你死。”
谢玉升环绕着她,揉揉秦瑶的肩膀,看着她,道:“不会让你成为小寡妇的。”
秦瑶眼里清泪明亮,问:“你为什么要吓我?”
谢玉升指腹帮她擦泪,道:“有人要刺杀我,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秦瑶眼前一闪而过那几个突厥人的尸首,抱谢玉升更紧了一点,道:“是突厥人吗?”
谢玉升点点头,眼睛晦暗不明,看向一侧窗户,道:“突厥与大齐内部有人勾结,我们的行踪应该是那个内奸放出去的。”
此言一落,秦瑶小脸紧张:“那该怎么办,我们要揪出来那个人吗,但你受伤了......”
秦瑶忽然意识到什么,问:“你是将计就计,故意割伤自己的?想消息传出去,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受了重伤,好迷惑那些暗地里的奸细和突厥人?”
谢玉升难得见到智慧的灵光划过秦瑶的脑袋,笑道:“皇后说的很对。”
秦瑶心里那块石头落了下来,“原来是这样。”
谢玉升看她脸色哭得红润,想起来她方才急得掉眼泪水,还拍拍自己脸颊让自己振作的样子,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秦瑶问:“你在笑什么啊?”
谢玉升摇头,继续与她说正事:“那几个刺客的刀上,有的淬了毒,若将我受重伤中毒的消息传出去,他们肯定以为命不久矣,这么做目的,是让他们放低戒心。”
谢玉升吻了吻秦瑶的手背,道:“图穷匕首见,到时候他们有什么谋划,便都亮出来了。”
雨水哗哗,夹带着隐隐雷声,寂静的夜里,四目长久地对望。
秦瑶惊异于谢玉升在短短几瞬之间,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谋算好了,他像是天生的政治家,闻到血腥味,便能勾起骨子里的兴奋。
秦瑶道:“总归你这么做是有自己的道理,一定要把那些反贼给抓出来的。”
她扬起脸,柔柔地笑了笑。
谢玉升手触上她的脸颊,吻了吻她洇红的眼尾,问:“瑶瑶,我想问问你,若换作你在我的位置上,若最后抓出来的反贼,是你认识亲近的人,你会怎么处置他们?”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像是不经意地一个问话。
秦瑶不假思索道:“怎么会呢,我身边又没心思不正之人,不会有反贼的,若你身边有......”
秦瑶握紧拳头:“那就将他们杀头!”
她说起杀头来毫不心软,一副与谢玉升休戚与共的样子。
谢玉升知晓皇后心思单纯,将她揽入怀中,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秦瑶嗯嗯地点头,情绪渐渐平复,感觉他的手往她腰间摸了摸,别扭地扭了下身子,问:“你摸我做什么?你身子还虚。”
谢玉升心想可以不必这么直白的,问:“我给你的那枚玉佩呢?”
他得想个法子把那枚玉佩要回来。
秦瑶倒在他怀里,道:“玉佩?玉佩我藏起来,那是宝贝,不能轻易拿出来的。”
谢玉升迟疑了一会,道:“你要不先把那个玉佩给我?那个玉佩是我父皇给我的,意义不凡。”
毕竟之前他将玉佩给秦瑶时,没想太多,以为她心里完完全全只有他一人,谁知道后来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哪里知秦瑶一听,缩了缩身子,道:“为什么要还给你,我都送给我了还有要回去的道理吗,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