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毒的人也确实照做了。直到五个月前,皇帝体内毒素积累,开始爆发,发病止不住呕血,身子就此有了衰败的迹象。
后来,皇帝不再去皇后宫里,下毒者找不到机会,毒药断了,皇帝身子缓和许多。
如今谢玉升再次呕血,若他这段时间,有去找皇后娘娘,那下毒者究竟是谁,简直是上板上钉钉不用猜了。
那人之所以这样肆无忌惮,就是依仗这“山顶露”毒,绝世罕见,难以察觉。若人中了毒,看起来只是像染了病,身子虚弱,根本不会往中毒上面去想。
杏林鬼手敢肯定天下除了他,知道这个毒的,不超过一只手。
这“山顶露”毒必定价格不菲,极难搞到手,试问那宫里,谁有这个能力能搞到山顶露?
谢玉升所想和杏林鬼手想的,所差无几。
说起来,大半个月前,他和秦瑶的那一次争吵冷战,就是因为这个。
那时谢玉升直接问了,秦瑶有没有给他下毒。
二人起了口角,秦瑶说没有,一直掉眼泪,那一副委屈的样子极具哄骗性,谢玉升也分不清他的皇后到底是不是如她外表一般。
所以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
又或许秦瑶是被瞒在鼓里的?下毒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临走前,谢玉升对杏林鬼手道:“我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内,希望你能配出解药,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稀世药材,我都可以给你。”
杏林鬼手本来还欲拒绝,在听到那“稀世药材”之后,立马嘴一拐,答应道:“可以的。”
“但是我不保证一定能解您身上的毒!”
谢玉升回了皇宫,又想起了皇后那本小册子,他坐在案前,随手翻看,这一次心里却是另一番境地。
谢玉升垂眸,目光落在小册子上那句“我喜欢玉升哥哥”上。
他想,既然皇后如此喜欢他,他不若在皇后面前继续假扮失忆,以探她是否真心。
在他是在心底,还是愿相信他的皇后的。
一连几日,谢玉升都忙于国事,没来找秦瑶。
大多数时候,谢玉升直接宿在了御书房,连寝殿都不回,这样子,好像又回到了他没失忆前,帝后二人冷漠相处的样子。
秦瑶很是担忧谢玉升,但谢玉升却表现得一如往常,身子很快恢复,气色瞧上去也没有多差。
这日午后,秦瑶泡了点花茶,准备去御书房看望一下谢玉升。
还没出殿门,赵全德顶着烈日,跑进了殿内,擦了擦汗,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封信,交到了秦瑶手上。
秦瑶问:“哪里的?”
赵全德道:“回娘娘,是从洛阳送来的。”
这话一出,秦瑶赶紧就拆开信件看了起来。她看得极快,一目十行,看了后脸色陡然一变,身子一个不稳,向后跌坐在座椅上。
而那封信,也从秦瑶指缝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这一幕无疑让所有宫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赵全德低下身,去捡那封掉落在秦瑶脚边的信,随眼一瞄,那上面的内容让他心头大震。
秦瑶接过信,又看了一遍——
上面说,半个月前,秦老将军照例去军营里巡营,忽然胸口绞痛,从马上仰倒,摔了下来,险些中风,好在军医及时上去治疗,并无大事,但身子也突然虚弱了下去,如今四肢虚弱,连拉弓也拉不开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对一个一生戎马驰骋沙场的将军来说,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老将军倒也乐观,很快接受了这一事实,把手上的兵权交给了儿子。
只是病倒如山崩,大概老人家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特地写了一封信,送来长安给秦瑶,告诉了女儿自己的情况,让她不要担心,大夫说问题不算大。
只是他老了,有些事上也有心无力了,只想看着小女儿过得开心一点,不要再和皇帝争吵了,好好过日子。他想要一个外孙,或者外孙女。
几滴泪从秦瑶眼底流出,打在信封之上。
秦瑶心绪久久无法平息,抬起手抹了抹泪珠,将信收好,放回了信封里。
碧微立在秦瑶身后,显然也将信件上全部内容看了去,她手搭上秦瑶的肩膀,轻轻揉了下,柔声安慰:“娘娘。”
秦瑶扯了扯嘴角,虽是在笑,声音却抑制不住地哽咽:“阿耶会没事的,我会乖乖听他话,不让他担心的。”
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头,让宫人拿笔墨来,立马写了一封回信。
阿耶叮嘱她的事,她都会好好办的。
做完这一切,她又想起今天的要紧事,道:“我们去御书房见陛下吧。”
皇后娘娘起身,身上佩环珊珊作响,明丽的宫裙划过地砖。
碧微慢一步,托起桌上的红漆描金的梅花茶盘,将皇后娘娘亲手泡的花茶放在上面。
赵全德眉头一皱,古怪地看了那壶花茶一眼。
杏林鬼手叮嘱过谢玉升,少碰皇后送来的吃食。
秦瑶进御书房时,发现谢玉生正在与一年轻男子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