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冬笋被慢条斯理地送入他口中,待用完后,他侧过脸,唇贴着她耳际,轻声道:“朕不太喜欢吃冬笋,你若想做戏给太皇太后看,得换一个,她看得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帝后二人交颈耳语,举止亲昵,暧昧之气横流。
秦瑶微微耳红,不知该怎么回谢玉升的话,侧过脸,盯着眼前的青瓷碗碟,片刻后,却是又拿起筷子。
这次,皇后娘娘玉箸夹了块荔枝肉,眼里泛光,道:“再尝尝这个?”
午宴过后,殿内贵族三三两两告退。
谢玉升起身,长身如玉,似山卧水。
恰逢晋安王走来,谢玉升打招呼道:“九皇叔。”
晋安王点头应下,抬手去揉谢玉升的肩膀,眼里藏不住揶揄:“你和皇后起了一次争执,感情更甚从前了?以前倒没见你二人这般亲昵过。”
刚刚秦瑶缠着皇帝的场景,看得他眼睛都腻得慌。
谢玉升不回这话,沉静道:“皇婶在殿外等着您呢。”
晋安王嗯了一声,道“不急”,目光一扫,被谢玉升腰间挂着的一物吸引去,伸手去拿,问:“你这腰上挂的什么东西?”
秦瑶从殿外回来,见晋安王与几个皇室子弟围在谢玉升身边,而晋安王手上把玩的那个物件,瞧着甚是眼熟......
秦瑶当时就觉不妙,赶紧跑到谢玉升身边,可还是晚了一步。
晋安王看完那香囊,道:“这香囊上绣得什么,像老虎又不像老虎,你怎么戴了这么个玩意?”
一边笑一边把手上香囊展示给身后的皇室子弟看。
那几人看了一眼,也是同样的反应,不过他们没晋安王和皇帝关系好,心里觉得丑,也不能直接说出来。
当中有一年轻男子道:“这香囊很是奇特,上面的针脚看似杂乱,实则自有它的章法,你们看,这花纹像不像西域的葡萄花鸟纹,我听说西域常常在香囊上绣这种纹,以求神明庇佑。陛下带着它,大有讲究啊。”
另一人附和:“原来如此,是我见识浅陋了,回去我让内人也绣一个,保佑我平安。”
要不是那香囊是秦瑶亲手所绣,她自己都信了。
秦瑶踉踉跄跄跑过来,心下紧张,她万万想不到,谢玉升会大摇大摆地把香囊挂在腰封上,简直是生怕别人看不见!
秦瑶抱住谢玉升的胳膊,暗暗用力,一个劲地给他做眼色,不许他把自己托出来。
晋安王脑子灵光,看到这一幕,瞬间反应过来,问:“这香囊是皇后绣的?”
此言一落,四周人看秦瑶一眼,又看谢玉升腰间一眼,个个目露惊异。
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这香囊大有讲究”的男子,面色骤然一变。
秦瑶否认:“不是我绣的。”
然而此刻,再多的辩解也显得苍白无力,晋安王什么人,这点把戏了然于心——
这就是人家小夫妻间的情.趣,人家皇后娘娘随便瞎绣绣,人皇帝陛下就是爱戴着,还就大喇喇挂在腰间上,非要让人看到。
这一点上,晋安王自愧不如,至少王妃给他绣一个四不像的香囊,他是拿不出手出去。
秦瑶掩盖在袖子下的手,拉了下谢玉升的手,意思是赶紧走。
谢玉升垂下眼睛,映入眼帘的就小皇后那略微绯红的脸蛋。
皇帝忽然开口,问面前几人:“这香囊不好看吗?”
晋安王一顿,没说话。
谢玉升面不改色道:“九皇叔觉得不好看?”
晋安王赶紧道:“好看,好看,没人说不好看。”迫于皇帝的威压,自然无人敢说不好看。
谢玉升伸手,揽过秦瑶肩膀,低下头道:“你看,很好看的,朕没有骗你。”
秦瑶头顶呼吸温热,这本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被谢玉升一掺和,更羞耻了。
秦瑶感觉到那几人的目光,脸红得要命,急忙小声道:“快走。”
再不走,她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众人还准备奉承上一两句,见皇后娘娘脸色不自然极了,拉着皇帝臂膀就往外走。
等二人出了宫殿,秦瑶直勾勾看着谢玉升,朝他伸手道:“你昨晚不是答应不把香囊戴出去的吗,你骗我,快把它还给我。”
谢玉升道:“早上更衣时没注意,随手就把它挂腰上了。”
此言不虚,但上朝前谢玉升就发现自己挂错了,念在那香囊着是皇后亲手绣的,索性也没摘下。
谢玉升淡声道:“皇后给朕绣的,朕自然得戴上,不能辜负皇后一片真心。”
说得煞有其事一样,秦瑶也不好否认,其实她根本没有,不过谢玉升愿意这样理解就这样理解吧。
她朝他伸手,道:“你先把香囊给我,我回去拆了线重新绣,到时候给你一个好看点的。”
皇帝陛下闻言,沉默了一会,道:“你若是想,可以再绣一个新的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