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康宁话语的提醒,秦瑶心头也升起一丝疑惑,不解地看向谢玉升。
谢玉升眼尾余光掠过她的脸,薄唇微启,对她做了个口型。
秦瑶没听清楚他说的话,问:“什么?”
谢玉升开口,声音低沉如清磁:“不是你让我中午回来陪你用午膳吗?”
此刻秦瑶脸上懵懵懂懂茫然的神情,尽数落入谢玉升眼里,仿佛完全忘了有此事。
谢玉升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冰凉,薄唇抿成一条线。
秦瑶立马回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她确实叮嘱过谢玉升回来陪她用午膳。
那谢玉升这是下朝后,在殿内等不到她人,特地来蓬莱宫找她了?
秦瑶显然没想到谢玉升会真的把她话放心上,带上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支支吾吾道:“我忘了。”
谢玉升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下冷笑一声,目光偏向一侧。
秦瑶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悦,心虚地探出一只手,扯了下他的衣袖,“我真忘了,那我们走吧?”
那边众人看谢玉升低下头,与小皇后亲密地耳语了几句,下一刻,天子起身,对傅太后道:“朕还有事,先和皇后走了。”
说完,和牵着他袖子的皇后娘娘,并肩走下玉阶。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起身。
傅太后扬高声音:“皇帝要走了?可这花宴还没结束呢。”
无奈皇帝陛下步履风流,听到这话,步子停都没停一下,皇后娘娘更是巴不得一溜烟离开,一步作两步,跑得比皇帝还快。
到最后,众人只能站在蓬莱宫门外,行礼恭送帝后远去,看着那轿撵上并排而坐的两人,越发的眼红。
傅太后眸光晦暗不明。
康宁公主气得不轻,被一左一右两个小宦搀扶着才没跌倒,恨声道:“皇兄就这么走了?未免太不把母后您放眼里了,那他来这里做甚的,就为了来接秦瑶的吗?”
都这个时候了,众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皇帝可不就是来接小皇后的。
一时间,众女心中想什么的都有,有心生羡艳的、酸不溜秋的,也愤懑不平的,各种神情都摆在了脸上。
到最后不免冒上几分酸水,羡慕秦瑶命好——
羡慕秦瑶家世斐然,一路顺风顺水长大,没半点烦扰,就连婚事也是顶尖好的,一举成了整个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不过转念一想,皇帝会娶她,也就是看在她背后家族势力的份上。万一哪天秦家倒台,秦瑶没靠山了,她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
毕竟众人还真想不到,皇后娘娘除了家世,身上还有什么地方值得天子喜欢。
只是羡慕归羡慕,这场花宴下来,天子竟然没给一个姑娘留牌子,这不亚于一盆冷水泼到贵女们身上。
她们看向傅太后的背影,只恨傅太后没能给她们在皇帝面前说上什么好话。
大宫女兰芳转头,招待众女眷,笑道:“小娘子们不如进殿喝喝茶?”
众女对视一眼,一个两个借口身体不适,想要先行离宫。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蓬莱宫便不复之前的热闹,殿内只留下傅太后和面色铁青的康宁公主。
帝后二人回到寝殿。
紫檀木雕鱼纹桌子上,午膳送了上来。
宫人布置膳食时,秦瑶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谢玉升谈话。
她飞快地瞄一眼谢玉升的脸色,问:“你今日去蓬莱宫,真的是为了接我吗?”
秦瑶还是不太相信,以谢玉升冷冷淡淡的性子,居然会特地去蓬莱宫接她,还当众替她出头。
谢玉升接过宫女递上来的玉箸,淡声道:“我下朝后在寝殿里等了许久,都见不到你人,便去蓬莱宫找你。”
秦瑶有些惊讶,旋即心底漫上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喜悦,要知道,以前谢玉升可从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谢玉升看她不信的样子,道:“不是你早上临上朝时,非要我回来陪你用膳的吗?”
那“非要”二字,轻轻咬重,落在秦瑶耳朵里,无比的别扭。
秦瑶:“我没有。”
小皇后摇头,急急忙忙连忙给自己辩解:“什么非要,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记得用午膳,让你不要又和以前一样,忙得批折子,连午膳都忘记吃,根本没有‘非要’你回来。”
秦瑶急死了,觉得谢玉升一定误会她了。
可这话落在谢玉升耳朵里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谢玉升拿丝绸沾了薄荷水,慢条斯理擦筷子,“皇后倒是关心朕。”
人家小姑娘明明是想,劝皇帝好好用膳,这样才能调养好身子,早日恢复记忆,可落到谢玉升耳朵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