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赵全德不敢接了。
宫里人都知晓,太后虽然不是皇帝的生母,但对皇帝有养育之恩,当初皇帝要娶秦瑶,太后起初是不同意的。
再有皇帝登基一年来,连选秀都没开过,后宫除了秦瑶,真是一个妃子的影子都见不着。
这几件事情堆下来,太后对秦瑶没半点好感,时不时地刁难秦瑶。
这不,太后娘娘一听到帝后二人不和的消息,便迫不及待想往皇帝身边塞人了。
当真是司马昭之心,掩饰都不掩饰一下了。
赵全德看向小皇后,目光暗含安慰,本以为秦瑶会伤心,谁能想到那张脸蛋上,半点难过的影子都没见到。
可突然,秦瑶脸色微微一变。
赵全德顺着她眼神望去,刚刚好对上了天子的视线。
帝后二人隔着芦苇从遥遥相望。
春光拂照下,天子玉冠博带,锦衣华服,往那里随便一坐,便是气质斐然,高贵出尘。
他勾了勾唇,投过来的一眼。
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皇帝这秋波显然白送了。
秦瑶瞥了皇帝一眼,便移开视线,不是很想搭理他。
她折下一片芦荟叶,挡在头顶,头也不回转头,道:“走吧,我们回宫。”
赵全德小跑跟上去,道:“娘娘,您就这么走了?”
秦瑶问:“不然呢?”
总不能还留在这里看谢玉升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吧?
她瞧皇帝有兴致出来泛舟,又有佳人陪伴在侧,心情好着呢。她才不自讨没趣,过去打扰他。
赵全德劝道:“娘娘,您要不乘着今日陛下心情不错,去和他道个歉,之前那事就算揭过去了,不然,不然......”
说到后面,他声音小了下去。
秦瑶知晓他要说什么,是想劝她和谢玉升低头认错,别再赌气了,不然她在皇宫里的日子可有的难受了。
秦瑶当然也察觉也到这几日,下面的御膳房、尚宫局对她敷衍许多,态度大不如前。
这也不能责怪宫人,谁让她赌气的对象是皇帝,她惹了皇帝的不悦呢?
可做错事的分明不是她,凭什么要她和谢玉升道歉?
这般想着,秦瑶垂在身侧袖子里的手,默默握紧成了小拳头。
谢玉升爱和谁泛舟就和谁泛舟。
大热天的,她要回她的清宁宫休息,醒来后吃清凉的瓜果,这不比和皇帝划船快活?
小皇后很快安慰好自己,脸上又带上明媚的笑容,一步作两步,步伐轻巧地往清宁殿走去。
落后她几步的宫人们相互对视一眼,知道皇后性子烂漫随意惯了,无奈叹了口气。
回去后,秦瑶拿潮巾擦了擦脸颊,歪上榻午休。
就要陷入美滋滋的梦境时,忽然一阵急促的呼唤声,将她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娘娘,娘娘,您快醒醒,不好了!”
秦瑶懒在床上不想动,睁开惺忪的睡眼,问:“发生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
赵全德气喘吁吁地站在殿门口,脑门上全是汗珠,嘴唇颤抖:“皇帝陛下落水了!”
这话立马激醒了秦瑶,她一下从榻上爬起来,睁大眼睛,问:“落水了?怎么落水的?”
赵全德摇摇头,一问三不知,面色难看极了。
秦瑶瞧他这副样子,恐怕就要坏事了,心里头冒出来一个不好的念头。
赵德全嗫嚅道:“陛下恐怕情况不太妙。”
秦瑶有点害怕了,怕那个念头成真。
她虽然和天子没什么感情,但好歹夫妻一场,实则不想看他出意外的。
万一皇帝溺水,没能救回来......
她记得谢玉升好像不会凫水的啊。
小姑娘面色慌张,干净的眼眸里聚拢起一点水雾,好像料定她的丈夫出了什么大的意外,她要成了小寡妇了。
也不等宫人反应过来,她提起裙子就往外跑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慢一点。”
皇后娘娘那身桃红色裙子摇晃,越跑越快,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养心殿侧殿里,太医正在给皇帝施针。
众人立在两侧,噤若寒蝉,屏气看着太医施针的动作。
只听“嗒嗒嗒”,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踩在木板上。
众人循声回头,见秦瑶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几缕碎发沾湿汗珠,贴在她的鬓发边,一双水眸里满是仓皇。
她目光扫视了一圈,紧张地问:“陛下怎么样了?”
众人规矩地让到两侧,秦瑶终于看清了床上的人。
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天子安安稳稳坐在那里,身上披着一床单薄的被子,他探出一只修长的手,让太医给他探脉。
只见他半垂着眼,似乎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