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绫墨与姐姐徐纨素并称徐家双秀,通文墨,善诗书,有林下之风,然而却生不逢时,遭逢乱世。
徐家有骨气的要么死了,要么磨圆滑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群善于权变之人。
徐家累世清白,新朝立,本会受到重用,然而偏偏出了旧朝的皇后,出了旧朝的皇后也就罢了,不过是缁衣一件,荒灯一盏。
然而,旧朝的皇后竟然怀了前朝的“孽子”,这就让徐家一众人不上不下,心中不安。幸好这“孽子”是个女娃,不碍什么,但在新朝却因此比旁的世家矮了一截子。
不过,徐家擅长用女儿攀援,继徐纨素之后,徐绫墨上了秤,挑挑拣拣(别人也挑挑拣拣)将她嫁给一个小将,和战功赫赫的梁国公攀扯了关系。
徐绫墨只好嫁人,幸好夫家一切都好。夫君娶她,是因着徐家的家风和家教,因而她便装成夫家理想中的家风。
现在看来,徐绫墨自嘲,她好像一不小心把这家风一杆子打到九霄云外了。
强烈的攻击性,冷峻的判断,犀利的攻势……哪个都不是她以前的样子。
不过,赢就好了。
赢就好了。
郑湘先是还与姜榕说话,慢慢就全神贯注地盯着场上的比赛,心脏随着那奔驰的马一起跃动。
比赛在激烈的角逐中结束,众人先是一震沉寂,继而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郑湘激动地拍案叫了一声好,姜榕面带笑容,承认了自己的偏见。
“你是不是也看呆了?”郑湘转过头,对姜榕笑道。
姜榕点头:“女中亦有豪杰。”郑湘听了,眉飞色舞,十分受用姜榕的赞同。
赛后,诸人歇了一会儿,就被女官通知去觐见帝后。众人喝水梳头的动作一顿,常月姮被推出来问寻原因。
女官笑着道:“终归是好事儿,夫人姑娘们最好穿刚才那样的衣服。还有人去通知前日胜出的队伍。”
常月姮听了,笑着送走女官,回来对诸人笑道:“姐妹们换上新队衣,娘娘要赏我们呢。”
众人嘻嘻哈哈地换上洗衣,洁面梳头,纷纷猜测。
“娘娘会奖赏什么东西?”
“纱罗?宫扇?”
“或许是首饰呢。”
……
众人来到执事小憩的棚下,依次站好,眼神乱飞。
郑湘看着走到面前的诸人,各个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笑道:“这些日子,诸位让我见识到了巾帼不让须眉。你们马球打得好,让我与陛下刮目相看。”
姜榕颔首道:“确实是巾帼不让须眉。”
郑湘转头,宫女们捧着托盘上前,她道:“我大周立国以来,文武并重,本宫唯盼以后诸位勿要丢了大周的尚武之风。”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众人行礼谢恩。
“这是你们赢来的。”郑湘含笑说了一句,女官便按名册唱诸人的赏赐。
“常月姮,赐鎏金骑马仕女铜像一尊,簪子一对,荷包一对。”
“徐绫墨,赐赐鎏金骑马仕女铜像一尊,簪子一对,荷包一对。”
……
三支队伍除了铜像有鎏金、鎏银以及铜制之分,其他簪子荷包皆是一样。
众人得了无不欢欣雀跃,这可是皇后赏赐,先不论东西好坏,单这份荣耀就值得夸耀,尤其是家世不高的女子。
赏赐完,郑湘又勉励众人几句,然后与姜榕回到清溪园,心中仍激动不已。
“明年会办得更好。”郑湘自言自语,今年办得仓促,有几处能改进的地方。
用完膳,郑湘想起万晴来。别的队员要么是国公夫人,要么伯爵小姐,最不济还是某将领某姓的女娘,唯有万晴是富商之女。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若非她球技高超,只怕早被众人排挤了。可她不卑不亢,在一众诰命中并无局促之意,非同凡人,着实令人喜爱。
想毕,郑湘叫来蕙香,对她道:“我瞧着万晴不错,你去问她愿不愿进宫做女官。”
蕙香听了,惊了一下,随后笑道:“她必定愿的。能跟着娘娘,是多少人求不来的福气。”
郑湘道:“不可以势压人,或许她要奉养父母,抑或嫁人,进宫岂不是耽搁了她?”
那些公侯家的姑娘,郑湘瞧着也喜欢,只不过她们大多定了亲,即便没有定亲也正在寻人家。这时叫人家入宫,又不是做嫔妃,必定要结怨的。
万晴和高秋芳住在西厢房,一应衣食皆相同。比赛结束后,高秋芳长吁短叹,又不住地抚摸着铜像傻笑。
“我要把这个当传家宝。”高秋芳下了决定。他们家中能做传家宝的东西很多,但唯有这个是自己挣来的,上面还有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