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中带着天真的好奇。
但这对姜榕无异于折磨,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死死抓住锦褥,嘴巴微张,一动不动,仿佛一条搁浅的鱼。
“不要动哦。”郑湘伸手捏住姜榕的下巴,午睡醒来,鬓发松散,青丝乱渡,满脸春意。
姜榕此刻仿佛游离在人世间之外,帝王的外衣从肩头滑落,露出赤裸裸的原始的自己,就像太湖石一样立在院中任人观赏。
他开始嫌弃千窝百洞的自己,不如羊脂玉那样白皙细腻;又不满自己在室外任风雨侵蚀得粗糙……
郑湘许是觉察到姜榕的异常,清脆的笑声丁零作响,时而远,时而近,时而是破水而出的清越,时而是静水流深的低沉……
他第一次意识到湘湘的声音比她的容貌更有魅力,口干舌燥。
郑湘见状嘴角勾起,手往下抚摸着他的喉结。
郑湘发现自己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感谢小花给她的勇气啊。
周贵妃和赵德妃的现状,让郑湘发现姜榕至少是一个对自己人很好的“好人”。
周贵妃随他多年,赵德妃育有一子。那育有一子且让他喜欢得痴狂的自己的未来再差也是二者的现状。
姜榕不是厉帝,一句不合心意就杀人,薛婕妤的今天或许是郑湘的明天,她当时怎么会不怕?
但是现在嘛,郑湘的手一路往下,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反正姜榕不会对她怎么样。
姜榕面临危机的经验让他找回了自己的反应。他一下子抓住湘湘的手,那双澄澈可做铜镜的眼睛变得幽深起来,就好像里面沉睡的猛兽一下子醒来。
攻守之势逆转。
他咬着牙齿低吼道:“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郑湘丝毫没有惧怕,仍旧漫不经心地笑道:“想要如何?不想要如何?”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姜榕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整个人变得贪婪而又蛮横。
内室慢慢从橘红色变成深蓝色,而又变成澄澈的暗蓝,月亮挂在空中。
炙热的火焰将一切烧成了虚无,只剩下一湾嵌了银月泛着涟漪的梦。
姜榕惬意地将帝王的外衣重新披上,又将沉浸在甜梦中的郑湘罩在怀中,抚摸着那汗湿的乌发和殷红的唇,久久不能睡去。
等姜榕醒来时,殿内已经一片金黄,葱绿色纱帐上的金线更加璀璨。
“哈!”郑湘掀开帘帐,居高临下地看着姜榕,得意洋洋道:“终于让我发现你睡懒觉了!”
风水轮流转。郑湘可是内室鱼肚白的时候就醒了,玩了一会儿,但是姜榕的睡眠极好,竟然没被她吵醒。
她良心发现,念及姜榕往日早上都放任自己睡懒觉,礼尚往来,她也放任了,并让梁忠给他告了假。
“那我可真谢谢你哦!”姜榕立马起身下榻,忙披上衣服。
郑湘倚靠在梳妆台上,粉面含春,笑吟吟看着他,突然眉头一挑,装模作样地点头:“细想来,陛下已是不惑之年。”
姜榕的手一顿,扭头看向郑湘,丝毫不认输道:“昨晚也不知是谁泪水涟涟?”
天天早起勤政,昨晚又闹到半夜,心绪一直停不下来,直到快黎明才睡着。睡到现在很正常嘛。很正常嘛!
郑湘冷哼一声,催促道:“快洗漱吃饭,都饿死了。”昨晚两人都没顾上吃晚饭。
郑湘说完,就到外室,让人传膳,各色小粥并精致小菜,以及馒头包子大饼,还有一碟切开的咸鸭蛋。
郑湘刚坐下,姜榕洗把脸穿好衣服就从内室走出来,抻了抻手臂,叹道:“我今日睡了个畅快。”
说着坐下,随手端着一碗粥往嘴里倒,又吃了两个包子,才问:“你怎么给我告的假?”
郑湘脸上露出慧黠的笑容:“我说陛下偶感风寒,身体不适。”
姜榕嘴里咬着馒头顿住,半响才重新开始咀嚼,鼻子重重哼了一声。
他这样子哪里像得了风寒,反而像得了失心疯。
郑湘逗完他,才道:“骗你哩,我说你宿醉头痛。”
这个主意也好不到哪里去,姜榕狠狠咬了几l口卷着咸鸭蛋的大饼。
郑湘今日是容光焕发,浑身充满了精力,一边拿勺子喝粥,一边问:“你今日去召见大臣吗?”
“上午不去,下去再去。让他们候着。”
姜榕这时胸中涌出一股强烈的怨念,凭什么皇帝全年无休不分昼夜把活干,这些大臣就每日晃悠悠只上半天班,还有旬假等各种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