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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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的气氛因为江泠月的存在变得格外轻松, 再?有健谈的张伯和卢雅君,三人?这热火朝天的架势也迅速感染了不爱说话的孟家爷孙俩。
江泠月虽然年纪小,但从小就在接触各类艺术文化, 张伯给她抛什么话题她都能接得住,并且常有一些奇特的观点,一桌子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江泠月也从未想过, 有一天她可以和孟舒淮的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谈笑。
有些遥不可及的梦好像正在朝她奔来,她如今也可以有梦想成真的能力。
晚餐过后,窗外的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江泠月起身往园子里看了一眼,世界黑暗冷寂,唯独那一树花灯明亮,在雪中轻轻摇曳。
红梅映雪, 灯影重重照人?团圆, 孟家的团圆, 还缺一对?父女?。
张伯从厨房出来见江泠月独自立在窗边,以为她生了要走的心思, 赶忙说:“今儿这雪太大了,泠泠就别回去?了, 待会儿我叫人?将疏影楼收拾出来, 等明天雪小了再?回家。”
江泠月笑着应,说伯母已经留她了。
张伯招呼她去?书?房陪老?爷子下棋, 她自知?棋艺不佳, 不敢献丑,便温声推拒。
没?想到张伯却说:“舒淮下得好, 你和舒淮一起去?。”
江泠月看向客厅里陪孩子的男人?,蓦地想起了他们在乐园里吃午餐的那一天。
那时候她因为邻座的一家三口对?孟舒淮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这时候再?看,她曾经幻想的那一切好像也变得触手可及?
她忽地轻笑,明明是想要努力克制自己,怎么会越来越贪心?
卢雅君刚才听了张伯的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眼问孟舒淮:“舒淮,今晚你还回瑶台吗?”
瑶台是孟舒淮和江泠月现在住的地方。
孟舒淮应声抬眸,视线却越过对?面的卢雅君落到了身后的江泠月身上。
江泠月心虚,匆匆侧过身回避。
孟舒淮唇角微弯,收回视线缓声回答:“不回。”
卢雅君起了身,说:“那我让赵阿姨去?帮你收拾房间,正好也去?疏影楼瞧瞧里头的东西?齐不齐全,你和泠泠在这儿多陪陪爷爷。”
孟舒淮应了声好,又重新低头教清漪拼她的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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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无边,霜雪依旧,孟舒澜今晚其实?不必回景山,但她听张伯说江泠月在,便冒着风雪回了家。
车刚停到宁园门口,身后紧接着就有车灯照亮,她看了眼车窗外,是孟震英的车。
孟舒澜虽然心中有怨,但一家人?的表面关系还算是和谐,她下了车,主动抽出车门里的伞撑开,踩着积雪来到了孟震英的车旁。
车门打开,一点轻微的酒气泄出,很快消散在风雪中。
孟舒澜叫了声“爸”,孟震英看她一眼,闷声应了,却没?再?多问什么,径直迈步就往宁园走。
往常卢雅君在家时都会主动出门迎孟震英,今夜没?见到人?,便忽地想起来今儿是周五。
正好家里阿姨迎出来,孟震英便问:“夫人?还在棠园?”
阿姨应声回答:“是的,董事长,先生和江小姐也在。”
“江小姐?”
孟震英疑惑:“哪位江小姐?”
孟舒澜闻言解释道:“是我朋友。”
孟震英忽地侧首看孟舒澜,黑夜将他的情绪隐藏了一部分,可孟舒澜还是看得很清楚。
猜忌,疑虑,埋怨。
两人?对?视一瞬,孟震英转身:“去?棠园。”
孟舒澜撑着伞立在原地,指甲掐着掌心,按下了心头的憋屈和不满。
家中阿姨犹豫一瞬,问孟舒澜也去?吗?
孟舒澜默不作声,转身往棠园走。
路面积雪未来得及清理,接驳车无法在积雪路面行?驶,父女?二人?只能步行?前往。
白雪覆盖整座景山,连身体呼出的热汽也会瞬间冰冷。
孟舒澜跟在孟震英身后,只觉得想笑。
她的心早就被这景山的冰雪封冻,又何故自我融化再?受一次冻?以德报怨,不是她的作风。
接近棠园侧门,踏雪而归的脚步声中,似有清甜柔软的调子穿透风雪钻进耳朵。
孟震英顿了顿脚步,问身边的阿姨:“这大半夜的,是谁在唱戏?”
孟震英的语气带有明显的不悦,撑伞的阿姨略略心惊,迟疑一瞬回答:“听这声音,怕是......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