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赵昀的表现,让他看到了大宋焕然一新的希望,何愁无处大展拳脚!
“嗯。”
赵昀点了点头,他信任杨太后的眼光,且信任邹应龙的能力。
“毕荣海,时间不早,回宫吧。”
“是,官家。”
没有过多停留,赵昀安排好一切之后,就率领着护卫兵马快速返回宫中。毕竟之前私自出宫已经遭遇过文官劝谏,他可不想朝会上再被喷唾沫星子。
就在赵昀回宫之际,淮东制置司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淮东制置司设立于嘉定十三年,主要职能是防范金国入侵,还有节制京东路归顺的忠义军诸部。
嘉定十六年末,时任淮东制置使的贾涉病逝,次年宋宁宗以淮西都统许国继任淮东制置使。相比较老成谋国的贾涉,许国是武将出身,性格可谓是骄横自大,飞扬跋扈。
金国归顺的忠义军诸部中,以李全部实力最为强盛,南宋朝廷对他采取拉拢政策,具体措施就是高官厚禄往脸上砸。嘉定十五年就任命李全为京东路镇抚副使,进拜保宁军节度使,还赐犒军钱三十万贯。
从朝廷的态度也可以看出来,对于这种从金国归顺而来的独立军阀,基本上以怀柔安抚为主。史弥远还曾特意嘱托过许国“惧激他变”、“姑示涵容”等等话语。
但许国就直接把史弥远嘱托给当作耳边风,忠义军说难听点不就是一群在金国跟蒙古造反的泥腿子,朝廷封了几个官衔真把自己给当作官老爷了?
你是什么档次,也配跟我同朝为官?
许国到任之初,就展现出了对李全的傲慢,更为离谱的是双方在制置司见面后,他端坐着接受了李全的庭参。
庭参意思就是下级官员来到官厅,需按礼谒见长官。文职北面跪拜,长官立受;武职北面跪叩,自宣衔名,长官坐受。
要知道宋朝跪拜属于比较少的,哪怕就是见到皇帝,除非是朝会或者其他公开重要场合,往往都是拱手行礼即可。许国跟李全两人,一人是制置使,另外一人为节度使。
虽说官衔有上下之分,但按照官场“节使当庭参,制使必免礼”的潜规则,是不可能让李全真行跪拜之礼。
结果许国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受礼了,这对于李全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李全自归顺南宋建节后,宋宁宗这个皇帝发来圣旨,言辞都属于客客气气的那种,前帅贾涉那更是以礼相待。
你一个刚刚到任的许国,凭什么在老子面前装逼?
本来礼制方面的羞辱,哪怕满腹怨气,好歹现在归顺朝廷,很多东西该忍还得忍。偏偏许国单纯羞辱还不满足,他还打算彻底镇服李全这个地方军阀,直接把人给扣留在了楚州制置司。
对于忠义军诸部统帅而言,你说他们起义叛金投宋,有没有民族气节的成分在,那肯定是有的。可受限于时代的局限性,李全更多是想要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扣留这种行为往往就预示着朝廷要对自己下手!
事实上南宋朝廷也确实没有信任过忠义军,这点就如同水浒传里面的梁山好汉,哪怕就是被招安为官,放在朝廷朱紫大员心中依旧还是那个草寇。
同样忠义军属于农民起义,你只要背叛过就算不忠,皇帝家天下的时代忠诚可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李全在楚州扣留的这段时间里面,也展现出了身为草莽枭雄的本色。哪怕心中已经满腔怒火,甚至是生出再度反叛之意,他为了能顺利回到老巢青州,表面上对许国的羞辱依旧做到了折节为礼,动息必拜。
如此顺从恭敬的表现,让许国感到很满意,甚至是有些得意。
一介名臣贾涉没做到的事情,本帅轻易就做到了,想要这些草寇老实就不能惯着!
眼看李全已经被降伏,许国开始愈发得寸进尺,就在赵昀视察军器所的同时,许国同样召集了两淮十三万马步军进行阅兵,就是为了向李全的忠义军示威。
同时许国还把朝廷对李全的犒赏裁减了十之七八,反正怎么搞事怎么来。
李全归顺南宋,目的无非就是想要获得朝廷的犒赏跟粮草,种种羞辱他还能强忍这口气,现如今许国裁减犒赏,简直就是拿捏住忠义军的命门。
十三万两淮马步军阅武,更是让李全感受到了一种即将要被朝廷剿灭的威胁。
于是乎这夜楚州城内,李全部将刘庆福发动兵乱,几乎转瞬之间城池就遍布烽火,并且有着朝整个两淮地区蔓延的趋势。
比如一旁盱眙忠义军总管夏全,得知李全兵变的消息后就蠢蠢欲动。好在朝廷方面的盱眙军统领刘璋察觉到情况不对,当机立断用重金贿赂安抚夏全,另调集三千兵马进行监控,这才避免了出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情况出现。
面对这陡然间发生的兵变,身处皇城的赵昀,在这个通讯手段落后的时代,自然不可能第一时间得知。他回宫之后更多把注意力,放在了明天接待金国使臣上面,想着如何把里子面子全给挣了。
楚州城的漫天烽火就这么燃烧了一个晚上,淮东制置使许国无力招架乱兵,负伤弃城而逃,一家老小惨遭灭门。
见到局势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境地,许国担心朝廷中枢追责,最终自缢于道,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无人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