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并不介意让母亲知道郁楚和孩子的存在,可郁楚却执意要瞒下此事。
他很了解郁楚的性子,倘若今天真叫母亲见到了他,以后断不肯留下来了。
一楼敞亮,没什么可藏的,但二楼处处都是郁楚生活过的迹象,他母亲是个精明人,自然瞒不住。
梁絮白的思绪飞速流转,正欲开口叫住母亲,却见梁夫人突然停下脚步,自旋梯处折回。
她来到小儿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既然没人,那我就回去了。”
梁絮白虽不知母亲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很明显,她绝对没有打消疑虑。
一时间猜不透母亲葫芦里卖的药,他便不敢轻易开口。
母子俩对视片刻后,梁夫人含笑与他挥挥手,旋即转身离去。
梁絮白百思不得其解,迅速拨通了梁宥臣的电话。
“二哥,你是不是跟妈说了什么?”他问。
梁宥臣:“比如?”
梁絮白没有回答,转而又问,“那你觉得爷爷会不会把我和楚楚的事说出来?”
梁宥臣:“不知道。”
梁絮白顿时涌出一种鸡和鸭讲的不愉快:“算了,没事,晚安。”
“等一下——”梁宥臣叫住他,“后天有一场舞剧演出,你要去看吗?”
梁絮白挑眉:“是文辞哥的主演?”
电话那端的男人没有应声,梁絮白又问,“你有票?”
梁宥臣的声音平静无波:“有。”
梁絮白抱怨:“那你怎么今天才说!”
梁宥臣淡声道:“去不去?”
“去,当然去,楚楚这两天休息,我正好带他出门散散心。”
梁絮白在楼下待了许久,本以为郁楚已经入睡,没想到他竟还在看剧。
“这会儿不困了?”梁絮白面无表情地问道。
郁楚迅速关掉投影,就势滑进被褥里:“困了,这就睡。”
梁絮白倒也没计较什么,麻溜地脱掉鞋爬上床,掀开被子在他身旁躺下:“外面马上就要下雨了,可能还会有雷电出现。别怕,我留下来陪你。”
郁楚:“……”
我什么时候说过害怕打雷了?
还有,外面月朗星稀,哪里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郁楚侧过身闭上了眼,不愿去搭理他。
大概是见他生气了,梁絮白倒也规矩,没有做出让他生厌的举动,只是嘴里依旧没个消停:“你这两天档期空下来了,咱们去看舞剧吧。”
郁楚背对着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去。”
“为什么?”
“不想。”
梁絮白挪近几分,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是文老师的主演,你确定不去?”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郁楚耳后,令他的呼吸一瞬间加重。
青年凝了凝神,又往床沿移去,与梁絮白保持适当的距离:“什么时候?”
“后天晚上。”梁絮白说,“这部舞剧已经在全国巡演了五十多场,一票难求。估计我二哥和他复合了,于是通过内部关系拿了几张票。”
郁楚浅浅应了一声,不再接话。
困意渐渐侵袭,郁楚也懒得开口让梁絮白离开,勾过床头的哈奇士抱枕,抱着它迅速入眠。
到下半夜时,果然如梁絮白所说,突降了一场暴雨。
惊雷阵阵,闪电烁烁,依稀还有呜鸣的风声,自窗户缝隙呼啸而至。
卧室的窗户并未关严实,狂风卷集,窗帘轻幔在幽暗的房间内飘飞,宛如鬼魅。
雨声与风声交织,卷噬着窗外的那片银杏林,其声飒飒,诡异莫名。
郁楚被一声炸雷惊醒,双目凝视着虚空,许久才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他并不害怕打雷,只是这雷声太过响亮,将他唤醒之后便再难入眠了。
梁絮白在他身旁睡得正酣,整个人四仰八叉,极为不雅。
此刻已经快三点了,郁楚辗转反侧,渐渐觉察出几分饥饿感,便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找来一袋溜溜梅,独自坐在沙发里享用零食。
也不知是雷声过大还是他撕包装的动静惊扰了梁絮白,梁絮白按开床头灯,半眯着眼看向他:“怎么跑那儿去了?”
郁楚嚼着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我饿了,吃点东西。”
梁絮白的眼神渐渐清明,起身下床朝他走来:“别吃这个了,不顶饿,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你做。”
郁楚实在是馋得慌,便没有推辞:“酸辣粉。”
两人穿上拖鞋来到一楼的厨房里,梁絮白用开水泡发红薯粉,转而备上干辣椒、小米辣、红花椒、白芝麻以及蒜末,然后起锅热油,炸少许酥脆的花生粒备用。
他做这一切仿佛信手拈来,十分熟练,郁楚吃掉最后一颗梅子,问道:“你喜欢吃酸辣粉?”
梁絮白说:“不喜欢。”
郁楚疑惑:“那你怎么这么熟练?”
梁絮白从冰箱里取出两根鲜嫩的葱苗快速切碎:“我爷爷爱吃,以前经常给他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