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陵知道他们打电话干什么,心里烦躁得很,因为董霖拒绝了撤诉的要求,苏陵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们电话。
为了让南升集团成功借壳上市,苏陵已经花掉了大几千万。审计要花钱,券商要花钱,资产评估要花钱,还有相关部门需要打点,到处都要花钱,让他本来就紧张的资金链更加紧张。
这还是启动阶段,到后面还有复杂的审批程序,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多的费用。
有时候,苏陵感觉很累,想干脆把公司卖掉,能够卖个十几亿哪怕几个亿就行,可是他的资产并不优良,没有公司愿意花那么多现金来购买。
他想资产重组注入别人公司,别人还看不上,因为对改善人家公司的财务报表没有任何好处,反倒还会成为累赘。
他只有通过借壳上市,成为新公司的实际控制人,然后通过证券市场融资续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
思索再三,苏陵首先拨打了省证券监管局马局长的电话,马局长是权威,这个事情该怎么继续下去,只有听马局长的。
马局长的意见是,如果这个官司不能短期一两天解决的话,最好把借壳上市推迟。
不然刚报送资料,就遇到官司,而且是很影响公司声誉的官司,容易导致借壳上市被否决。
苏陵解释了半天,咨询还有没有别的缓和余地。
马局长劝他别急,把这个官司先解决,过两三个月再报送审批也可以。
苏陵无奈,只有同意了马局长的意见,暂时推迟借壳上市。
他耐着性子,又给证券公司和江城电业分别回了电话,让江城电业发布公告,三个月内没有资产重组和借壳上市计划,请股民注意市场风险。
等打完电话,苏陵感觉整个人浑身无力,瘫软在房车沙发里。
苏陵当初从花朝村出来,靠着从村民那里骗来的金银赚了第一桶金,然后做批发、外贸、农资、菜市场、小贷公司、酒店、酒吧、娱乐会所、房地产,什么赚钱做什么。
这么多年来,公司规模不断扩大,但是负债也是越来越大,看着风光,可是内里的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由于是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小山村出来的,在城市里举目无亲,他只有到处巴结人。溜须拍马不管用,只有金钱开道最顺利。
这样,他的生意确实越来越大,但是每桩生意又都好像不是他的,因为里面有很多的暗股,都是各个单位要害部门的人。
干批发外贸,就少不了商务部门的暗股;农资、菜市场就少不了农业、工商的暗股;小贷公司、酒吧、酒店就少不了警察的暗股;房地产那就基本真成白手套了。
生意好做的时候,就按实际盈利给那些人分红。生意不好做的时候,人家就变成了干股,每年红利不能低于三分。
苏陵还不能不答应,因为那些人掌握着自己办事需要的每个环节,得罪的话,自己的某一项产业就会垮掉。
到最后,苏陵发现,自己辛苦一场,全给这些食利者打工了,自己成为了一个公共白手套。
他有时候很羡慕罗建明,几十年如一日干实业,虽然没有一夜暴富,但每年赚两三千万,二十多年累积下来,也一样身家不菲,而且稳定踏实,到老了还能从容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