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皮肤白净到青丝血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双手纤细露骨,戴着一副金丝细边框圆形眼镜,一对微肿的细长三角眼似乎能敏锐地看穿每个人,浑圆的鼻头上有颗凸起的黑痣,上下唇瓣如刀锋般锐薄,身着素色长袍与身旁的绝世女子有说有笑。
瞟了几秒,赶紧收回眼神,上完菜便回厨房吃早饭,顺便熬个药。
一望无际的蔚蓝是我从未见过的,美不胜收,海给我的感觉像个老朋友,说不尽,道不明。
忽然刮起的一阵潮湿海风穿透双腿,老寒腿隐隐作痛,但与此美景简直不值一提。偶有鱼群跃然飞起,又匆匆落下,庞然大物倒是没有见到过。
小时候,哥哥们教我打水漂,我每次弹的最少,二哥玩这个最是厉害。噗噗吐了几口口水到海面上,粘在嘴上的细长唾液还没吐干净,看自己这副狼狈模样的不禁笑出了声,声音越笑越大。
‘有什么开心的事,能否与我分享一二。’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老爷,无事,小的只是想起了儿时的玩伴。’恨不得把腰弯到甲板里,千万不要让他注意到脸。
‘来,擦一下。’一块右下角绣着金丝雀与红果子的手帕伸了过来,我依旧低着头,不敢接。
‘不要怕,没事。’说着左手抬起我的下颚,右手用手帕擦拭我的嘴角。他直勾勾地盯着肯定是要问些什么的,我右眼皮直跳,赶紧跑走了,身后留下一串串刺耳的笑声。
之后便再未与此人单独相处过,一切又如往昔。过了半个月,总算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海岸线,应该是快到了。
停船的前几日,船长要我们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多带些干粮,冗余物品一律放船上。
上岸这一日,狂降大雨,灼热无比。扑扑船稳稳地停靠在岸边,富人们先行下船,他们撑着伞,相互搀扶着一个接一个地从跳板上走下去。
木板受到不同的重力弹跳起来,人在上边波浪一样晃荡。刀剑客紧随其后,我们这群下人最后落地,这几个月适应了海上的摇晃,踏入大地时,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腿,踉跄地摔倒在地,幸好船员在一旁拉了一把,我一个劲地道谢,他笑一笑牵着我往前走,跟上前面的队员。
船长一路都在与他们说着什么,我们听不到也不在意。没有足够的伞,只好两两同撑一把。即便如此,依旧欢声笑语地感叹这趟旅行,看着沿路的风景,只想把它们尽收眼底。
经过一段泥泞的羊肠小道,每个人的脚底都覆上了厚厚的淤泥,巨大的参天大树此起彼伏,个个都卯足了劲冲向无尽的天空。
这是一条充斥着无数怪物的高速公路,形态各异的动物各自交流着,只是在我听来全是嘈杂的魔音。
这里与海上的气候截然不同,奇热无比又极其潮湿,没过多久湿透的衣服全粘在皮肤上,难受极了。我必须控制住大脑不要去想粘腻的触感,把精力放到风景中去,可是,真的做不到哇。
要不是由船长带路,独自一人可不敢在此处行进,一个人要面对这样陌生的环境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不是勇敢而是莽夫。
伴随一声狂吼,巨大黑影从眼前蹿过,消失在层层树林中。有几个船员一边大喊救命一边吓得往回狂奔,不见所踪。
船长和富人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并未被船员的叫声撼动,也没回头,依旧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
看着他们对此无动于衷,应该问题不大,我们仍在这漫漫无期的坑洼泥路上走着。
过了一条又一条小河,又走过一大段水路,这才远远地看到黑青色烟雾从各个不同的帐篷里直挺挺地升起,狂风吹散后又恢复原样。
一排排黑影密密麻麻地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他们头顶着高耸的树枝状,杂乱的毛发延伸直脚踝,上半身刺着不同的纹样,下身则装备瓶瓶罐罐类的物品,赤脚站在巨大的异形门前。
距离太遥远,什么都看不清。
一个个黑影正迎接我们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