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舟悬浮在半空,船身上的符文闪烁着微光,巨大的虚影笼罩着整个城池,冰冷地映照在所有人的瞳孔中。
包拢在灵舟周围的无数战船训练有素,排列整齐,如同黑色的浪潮,迅速而有序地向灵舟汇聚。
都是随业灵运扩张地盘、打遍整个东洲的战士。
无论荒原,无论魔窟,都尽数去得。
血海之中,杀出一条路。
四十多年间,九死一生。
如今业家的手被人操控着,正在伸向更远的地方。
空中被围的密不透风,只有灵舟上的阵法在无声的闪动着灵光。
战船快速收拢,像一道道流星,依次降落在灵舟之上。
八大家旗帜迎风狂舞,甲板前方修士抬手示意,逐渐聚拢靠近。
姬姜姚嬴,姒妘妫姞。
最中心,拱卫着的是业家。
周围人发出些许唏嘘之声。
灵舟慢慢降落在接引台。
无数尘埃被激荡起来,很长时间,都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灵舟冰冷而略带寒意的威压。
激的人丹田抽搐,经脉暴涨。
修士们在八卦小报上看的再多,都不如亲眼见一回。
不愧是世家。
只是......
大婚怎么搞的这么严肃,是大婚结束后就要连夜奔赴战场了吗?
*
顾宸舟看了一会儿,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大婚之时,世家会坐在内场,而靠擂台展现能力的修士坐在外场,两者如楚河汉界。
泾渭分明。
就像此时此刻一样。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永不会交汇。
不暴露身份,他很难进的去。
岑见深给他的请帖就在他储物戒里放着,只要做了弥河城的护法长老,便能跟随岑见深一起进入内场。
要不要用这个身份全看他的选择。
顾宸舟对这个抛出的橄榄枝没什么想法。
一时之间陷入为难。
他慢慢地走回客栈。
小蛇无忧无虑地缠在他脖颈上晃悠。
自从到了碧海城,顾宸舟就让它把自己的四条腿收了起来,免的被人发觉。
现在的白龙,外形真的是一条蛇。
一条细细的小蟒蛇。
一条很可爱、长的非常没有杀伤力的小蟒蛇。
没脚它还不习惯,在桌上练习扭来扭去扭了两天——
才适应了摩擦爬行生活。
现在在尝试玩以前的荡秋千。
缠的顾宸舟快要窒息。
他上了楼,推开房间,去找自己的软榻。
软榻挨着窗边,微微的暖阳照进来,榻上被照的暖烘烘的。
他歪上去,枕着手臂眯了眯眼。
身上衣服层层叠叠似水一般垂落了下去。
小蛇也盘在了他身上,冰凉的身子贴着他的脖颈,和他一起晒太阳。
周围不知何时变得非常寂静。
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
顾宸舟有一搭没一搭地喂小蛇吃干果,一会儿手就慢慢垂了下去。
他缩在软榻里,身躯柔软,脸颊红润,迷迷糊糊间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大梦一场。
眼眶不知为何已经湿了。
顾宸舟还记得——
溪水在欢快地流,满地都是青草香气。
萤光照在他身上,他仰头和业灵运接吻。
业灵运轻轻地摸着他的长发,吻的很珍惜,很浅淡。
他却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很舒服。
于是一直抱着对方,还要讨吻。
慢慢地,萤光没有了。
温暖也没有了。
他穿着嫁衣坐在逼仄昏暗的房间里,在等一个人的出现。
婚烛微微地燃着,蜡泪一滴一滴地流。
直到逐渐熄灭。
到最后一抹光线完全消失。
没有奇迹,没有另一个人。
一切陷入了冰冷、死寂。
他在这个世上,没有家人,没有伴侣,再无归宿了。
就像他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
孑然一身。
孤单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