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起马车上的风铃,叮叮当当,顾浔趴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怔怔出神。
此去离京城越来越远,不曾离开时觉得也就一般般,真当离开了还是难免有些愁绪。
幼鸟一旦飞离了巢穴,往后的日子家只会越来越远,不再是想回便回。
其实吧,那个窝囊废老爹也没有那么不堪,严厉归严厉,至少他骨子里有对自己的偏爱。
想着想着,顾浔不自觉地看向来时的方向,再过些日子又是娘亲的祭日了,今年应该只有便宜老爹一人去扫墓了吧。
前世的他是个孤儿,从未感受过母爱,对于抛弃自己的父母只有怨念。
这一世的他也只是享受了三年的母爱,可就是这三年值得他用一生去铭记。
忘不了母亲柔情似水的眸子,忘不了母亲笑如昙花,忘不了夕阳下母亲哼着歌谣哄自己睡觉。
难得顾浔如此安静,赵凝雪多少有些不习惯,就连看书都稍显烦躁,于是主动开口问道:
“怎么,想家了。”
顾浔回过神,放下车帘,冻僵的手放在通红的炉子上烤,缓缓道:
“京城呀,值得我留恋的人已经不在了。”
赵凝雪自然懂顾浔口中值得留恋的人是谁。
“其实你父皇还是很在乎你的。”
顾浔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在他心里老爹一直是个窝囊废,在乎自己有什么用,为何不帮娘报仇呢?
“那有什么用,我还不是一颗棋子,任人摆布。”
赵凝雪脸上带着笑意,用质疑的口吻道:
“你真是一颗棋子?”
顾浔想起了当初陈子铭与自己说的话。
“谁又不是天下这盘大棋中的一颗棋子呢,你是,我是,人人皆是。”
赵凝雪认真的看着顾浔的脸庞,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继承了静姨所有的优点,远山眉,桃花眼,高鼻梁,薄叶唇,底子甚是不错。
之所以没有给人一眼惊艳的感觉,完全是常年积病导致苍白消瘦,先入为主的给人感觉是肾虚公子。
一旦肾虚公子的第一感深入人心,那便不会有人在注意那张皮包骨的脸庞是何等惊艳。
“顾浔,你有没有想过你我二人会结成夫妻呢?”
虽不知赵凝雪为何会突然问出这般问题,顾浔还是毫不犹豫的摇摇头。
“绑架于利益之上的婚姻,我不会妥协的,哪怕你赵凝雪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行。”
如此刚直的话语让赵凝雪也不免一愣,这是天底下多少男人梦寐以求之事,就这般被拒绝了。
“那抛开一切外界因素,你是否愿意呢?”
出乎意料的是顾浔依旧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了当道:
“大业未成,何以为家,女人只会影响小爷拔刀的速度。”
“何况是没有情感基础的婚姻,与逛窑子有何区别。”
原本晚霞朵朵盛开的脸庞顷刻间大雨滂沱,在坚强的女子被人比作风尘女子,也难免心中的委屈。
啪嗒。
两颗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的夺眶而出,皙白的两旁衬托的双眼越发通红,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顾浔嘴角微微抽搐,不过直男作风不减,怜香惜玉那是不存在的。
“你这是想嫁给我想疯了吧,竟然还哭上了。”
显然他没有察觉到赵凝雪委屈的点在那里。
“你......”
赵凝雪瞪大水汪汪的双眼,无辜且气愤,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浔,无言以对,不知道这家伙哪里来的勇气说这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