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言不发,蹲在祈思思身前,褪去她的鞋袜,可眼泪却一颗接一颗地落下。
“你哭什么?”
“你欺负我,我还不能哭吗?反正自出生以来,我都是被人欺负的。卢家欺负我,问心宗欺负我,来到天衍宗,你也欺负我,我命贱,天生任人欺负。”
她将祈思思的脚放入水盆,轻轻擦拭。
泪水“滴答滴答”落在盆里,带着无尽的委屈。
“看着李奇才割肉喂给你的时候,我真的想杀了你。”
卢雪笙一怔,抬头不解地看着祈思思,“你说什么胡话。”
祈思思的眼睛忽然红了。
“在困魔之境里,你快饿死的时候,他割下自己的血肉,维持你的生机。”
卢雪笙黛眉紧蹙。
祈思思抬手一挥,身前浮现出那日困魔之境中,所见的画面。
……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很幸运,这里是一片草地,远处有条河,我看到了长得很奇怪的动物,看来,有食物和水,我们都能活下去。”
荒芜之地,李奇才笑着回答。
过了几日,他走到不远处,将剑抵在了胳膊上。
“我可以不吃,她不可以。”
血光乍现!
……
“啊!”
卢雪笙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自己的胸口,瘫坐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她的身上涌出,她的身躯剧烈地颤抖。
“我……我……我……”
卢雪笙的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不断抽噎,接着白眼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祈思思急忙伸手抱住她,以灵气疏导她的气血,保持她大脑的清明。
片刻后,卢雪笙睁开眼睛。
她一把推开祈思思,径直向墙上撞去!
“你干什么!”
祈思思急忙伸手拉住她,卢雪笙不断挣扎,泪流满面。
“你让我死吧,难怪那么多人都不喜欢我……原来……我竟作出了这种人神共愤的事!”
“你死了,我怎么和李奇才交代。”
祈思思恼火地一把拉回她,将她狠狠地摔在床上。
卢雪笙挣扎起身,又向桌上撞去。
“幽若。”
飞剑出鞘,竟如蛇一般,将卢雪笙缠住,卢雪笙依旧奋力挣扎。
许久之后。
她大汗淋漓地停了下来,面上全是泪花。
“你当时又不知道,怎么能怪你。”
卢雪笙充耳不闻,只顾流泪。
她的脑海中,全是那日李奇才大闹问心宗的模样。
那日,她为何没能站在他的身旁?
谢雯心待她如女?
呵,今日寥寥几语,便将她出卖,甚至说的百般不堪。
真正对她好的,只有李奇才一个。
可自己……
卢雪笙张口,猛地咬向舌头。
祈思思一个箭步过去,将手指持插进她的口中,怒道:“你是不是没完了?你死了,李奇才的肉不白割了?”
“可我……”
话音未落,卢雪笙便有闭目,落下泪来。
祈思思懊恼地坐在一旁,难怪李奇才身边有这么多的女人。
其实想想,谢冷香、卢雪笙、甄秀,哪一个不是他用命换回来的?
这家伙,平日里精明的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可偏偏有时候,就去做那天下最蠢最笨的大傻瓜。
死都不肯退一步!
“你救了李奇才的命,如果没有你,也许他早就死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祈思思回头,盯着卢雪笙道;“如果再落入困魔之境,李奇才也遇到一样的事,你愿不愿意做出和他相同的选择。”
“愿意!莫说一身血肉,只要他能活下去,要我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我绝不犹豫!”
卢雪笙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但她的决心,比金石还要坚定!
祈思思颔首,“好,记住你的话,这次,我给你洗脚。”
卢雪笙一惊,“不,不用。”
“我不欺负你,你为我做什么,我还你什么。”
由不得卢雪笙挣扎,祈思思烧了水,为她褪去鞋袜洗脚。
半晌后,她躺在卢雪笙的身旁,柔声道:“其实,我也没那么怪你,李奇才和我说过你……”
……
两个女子,柔声交谈。
门缝中,缓缓飞出一只小虫,落在门外,化作一道人影,正是李奇才。
他摸了摸下巴,道:“互相洗脚有什么意思?互相洗澡,不更好吗?”
“唉,这该死的纯阳之体,真是让我又爱又恨。不行,我得问问卿黄,真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李奇才急忙往百草山方向走去。
走了一半,又呢喃自语。
“什么时候,她俩能一起给我洗脚?”
……
屋内。
祈思思指着画面道:“你看,他从始至终都在,他可舍不得你死。”
卢雪笙俏脸微红道:“他做什么,你怎么全知道。”
“我是他的道侣哎,怎么会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