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才一怔。
“甄秀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
李奇才冷笑,难怪甄秀和甄德恒关系不好,有这样一个爹,谁能受得了。
“萧坤不行就换我?甄秀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女儿!未来天衍宗宗主!所以 我必须给她找一个靠得住的人,否则,这担子……她扛不起!”
甄德恒的手掌微微颤抖。
“如果我不,你就将卿雨琪,柳涟漪逐出山门?”
甄德恒漠然道:“卿雨琪疯疯癫癫,她想在宗门外僻静之处闭关养伤,柳涟漪已无仙根,自己想到凡间云游,感受红尘。”
“你真无耻。”李奇才忍不住破口大骂。
甄德恒自嘲笑笑,呢喃自语,“我向来无耻,天底下最无耻的人非我莫属,除了我,谁还会出卖相处一千年的师兄弟呢?”
李奇才沉默了半晌,道:“你何必这样要求我,我既然加入天衍宗,无论如何,未来天衍宗发生什么,我都会拼上性命相救。”
甄德恒摇头道:“你不懂,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我又何必负她……”
“至于祈思思,你不用问她,我会和祈仁,祈思思开口,思思是我看着长大的,情同父子,昔年我救过祈仁,也促成了他和寒歆的婚,他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李奇才打断道:“那他也未必答应,这可是女儿一生的幸福。”
“我以天衍宗宗主的身份,跪下来求他,求祈思思呢?”
李奇才一怔,甄德恒的眼里透着坚定的光,那是一个父亲的执着。
李奇才不知该说什么,毫无疑问,甄德恒的做法极为无耻,无耻到了极点!
在他眼里,只有最适合甄秀的,完全没有考虑甄秀的感情。
这个人可以是萧坤,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另一个人。
但他一定是爱甄秀的。
“我也可以跪下来求你,只要你同意。”
甄德恒说完,双腿一弯,竟真的下跪。
李奇才大惊,急忙闪身去扶他。
甄德恒一把推开他,眼看双膝就要跪地,李奇才急忙喊道:“思思同意我就同意,你别跪!”
甄德恒“腾”的一下弹了起来。
“不许反悔!”
李奇才苦笑点头,不反悔。
甄德恒怔了半晌,哈哈大笑。
笑过后,他看着李奇才,沉重的目光里,似有泪光,那是李奇才看不懂的恳求。
“剑淳,陆雪,他们教出了好徒弟,李奇才,算我求你,不论如何都不要死,别让我再无耻的去换人了,甄秀已经很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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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才走的时候,脑子都有些乱。
甄德恒给的酒劲儿太大,加上这一次和他喝酒,乱七八糟的事儿说了一大堆,刚才还说几个师父,突然就扯到了甄秀。
顺着山路离开的时候,他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
巨石旁,甄德恒收起酒坛,道:“你出来吧。”
甄秀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神色复杂地看着甄德恒。
“我知道你喜欢他,他也确实是最适合你的人。”
“可你为什么要跪着求他,恶心他还是恶心我。”
甄秀眼睑低垂,神色冰冷。
原本他和李奇才,无论结果如何,都会顺其自然,是件美好的事,她喜欢这种美好的感觉。
可甄德恒的作为好像给这件美好的事,加上了一个厚重的枷锁,让她心生厌恶。
她讨厌他的一切,尤其是他的主宰。
仗着“父亲”的名义,肆意决定她的命运。
甄德恒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相信你,你不比思思差,真和她争,未必输她。
但是你没当过宗主,如果当了宗主,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李奇才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身为宗主,你难免会做出一些和他冲突的决定。
不管他对你多好,时间久了,难免产生隔阂。他你和他起了冲突……我当年就是这样,不想让你也……我……我怕你难过。”
甄德恒语无伦次,小心翼翼,不像一个宗主,倒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他一身的泥垢,脸上还有李奇才留下的手印和拳印,看甄秀看他,挠挠头,又憨笑了几声。
甄秀眼睛忽然一酸。
不管他再无耻,再卑鄙,他终究是为了自己考虑的。
她转过身,强硬道:“那也要看我什么意思。”
甄德恒心酸叹息,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觉得不对劲。
奶奶的,他是嫁女儿啊。
为什么和当孙子似的?
得便宜的是李奇才那混小子啊!
“嘶——”
甄德恒伸手摸了摸下巴,以灵气消肿,道:
“他奶奶的,李奇才这是打老丈人吧?”
甄秀俏脸大红,回头佯怒道:“爹!思思还没同意呢!”
“你同意了?”
“我……我……我想想。”
甄秀说完,凌空而起。
摇曳的裙带,微凉的晚风,萌动的春心,滚烫的脸颊。
春风润物无声,倾心也润物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