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沐筝很配合地躬身谢恩。
要想在后宫里便利地打听些消息,首先就要给皇上留个好印象。
被这么一提醒梁帝终于想起来了,抚掌笑道:
“原来是平安常提起的那位‘筝筝’啊,既然是平安的姐妹,不也正是朕的妹妹?”
皇帝的客气话听一耳朵就得过去。
陆沐筝不敢真顺杆子爬:
“微臣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快抬起头来,让朕细瞧瞧陆妹妹。”
居然把称呼都换了。
陆沐筝扯了扯嘴角,依从了帝王的心意,也第一次近距离得看清楚了梁帝的脸。
没想到这般年轻。
后宫佳人无数,他也不显疲态,面色白到接近了病态,像吸血鬼。
目光灼灼,不像是昏聩之人。
这样的人,若不是站在了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当是在这般时节城外纵马,约上三两好友放肆踏青赏景。
引来一众少女含羞偷瞧,送上香包。
不过梁帝如今后宫充盈,也不算闲着,但总多了些束缚。
好一个病弱让人心生怜惜的美男啊。
梁帝和林芷澜非一母所出,长得不怎么像。
比如,林芷澜的眼睛是大且偏圆润的杏仁眼,打眼望过去就让人觉得是个天真无邪的美少女。
梁帝是略微狭长的狐狸眼,笑起来很勾人,不是那么稳重,好似满腹算计。
都说相由心生,回想起林芷澜从前在耳边叭叭说她的皇兄如何良善仁慈不容易,陆沐筝深深地怀疑她对自家哥哥有滤镜。
梁帝肯定不简单。
陆沐筝装出恭顺模样,与梁帝对视。
确实,是个病娇类型的腹黑美男子。
她就见过梁帝两次,殿试一次,琼林宴一次。
每一届的进士人数不少,她又是吊车尾,也就远远地见一下梁帝的冠冕吧。
梁帝来了兴致,赞叹道:
“陆妹妹清丽脱俗,三年前朕怎未钦点你为探花,真是失策了。”
“陛下谬赞了。”
陆沐筝低眉顺眼的同时心里凉了一截。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既然又在这个封建时代生活,一步步科举、做官,还出了点成绩,在面圣时陆沐筝当然还是想着展示一身才华与优秀政绩的。
松林县那个税都交不上来的破地方,她硬是挨家挨户调研,发展产业增加百姓的收入来源。
她走的时候,全县再没有一间漏雨的房屋。
皇帝关心的还是女官的容貌问题,岂不是不问苍生问鬼神。
林芷澜生怕他俩再这样聊下去,好友就成了众多嫂嫂之一了。
忙软着嗓子道:
“好呀皇兄,居然当着平安的面夸起了别的女孩子了,你说该不该罚?”
“该罚,该罚,平安说要怎么罚?”
林芷澜的一句话轻松地调转了梁帝的注意力。
“那就罚……罚平安留在宫中,叫皇兄多陪陪平安可好?
平安近日在刑狱司办下了几件大案子,可累坏了,正想休息几日呢,筝筝在外受了多年的苦,平安带她来瞧瞧皇宫的富贵。”
又收敛顽笑的神色,从头至尾讲了一遍那两件恶毒的灭门案。
隐去了有皇室中人谋反的部分。
只说有江湖中人以武犯禁,插手朝政,背后必有靠山,她要趁此机会留心留意。
梁帝听着,频频点头,一脸孩子长大了的欣慰:
“好,朕一直让人把你的重华殿扫洒干净备着你回宫来住,依朕看,是平安要多陪陪朕了。陆妹妹辛苦,朕自有赏赐。”
小财迷陆沐筝心动了一瞬。
然而又想到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六品小官私下面圣又高调很不好。
陆沐筝婉言推辞着,梁帝话锋一转,又道:
“陆妹妹腰上的玉佩不错,很合朕的眼缘,不知是否愿意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