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了梁帝一种清风拂面之感,梁帝心中的天平一歪,软言软语地关心起后宫事务是否让皇后过于操心劳累。
江芙此时显出了几分小女儿情态,顽笑道:“陛下不好女色,宫中的姐妹们不过十数人,臣妾又不是纸糊的,又怎么会被累到呢?倒是陛下,处理前朝的事务不得休息,叫臣妾担心牵挂呢。”
梁帝在洛韶敏处,常常是压着一国之君的脾气做主动低头的那个,方才化解了洛韶敏言语中对妹妹的奚落,面上没表现出现,心头着实落上了一层阴霾,此时见了端庄守礼的皇后,顿觉通体舒畅。
梁帝又好一番关心二公主的身子,和皇后江芙之间,情意绵绵得快拉丝了。
洛韶敏虽是和梁帝在某年的宫宴上一见倾心,先于皇后与梁帝永结同心,但是位份却在江芙之下。
她野心勃勃冲着正妻之位去了,结果反倒是被江芙后来者居上,这么多年来还时不时为此事红一红眼圈。
可她目光短浅,并没有看穿局势,若不是文官之首的江丞相押宝嫁女,梁帝的太子之位或许都坐不稳,更何来的君临天下呢。
这件事,始终是洛韶敏心头的一根刺,江芙地位稳固,不可动摇,她便只能寻着长公主多撒撒火气了。
洛韶敏不忿地拧起双眉,眼睛往林芷澜那处儿瞥,想寻个话题刺一刺,讨点口头上的欢愉。
没曾想,洛韶敏忽而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声: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害的你!”
说罢,将林舒白扯入怀中护着,怔怔地望着她的小脸发愣,眼泪一下子哗了下来。
众人一惊,顺着洛韶敏的视线打量着大公主的脸,只见林舒白原本细嫩白净的脸上,起了一大片不明显的红点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发肿。
林舒白道:“母妃,皇儿的脸突然好痒。”
说着伸出小胖手就要挠。
林芷澜心头一惊,连忙伸手拦到:“万万不可!舒白,不可以挠,会毁容的。”
林芷澜还不知道林舒白的脸上为何会突然冒了一大片红疹,但无非就是中毒和过敏,根据她浅薄的医学知识,如果也此时挠出了破口渗出了脓液,轻则留疤,重则容貌尽毁。
洛韶敏听到“毁容”二字更坐不住了。
她最看重的就是容貌,有心也将大公主也养成冠绝天下的大美人儿,女子容颜损伤,岂不是毁了她们母女的前程?
关心则乱,洛韶敏失了分寸体统,昏了头脑,竟直直地狠推了林芷澜一把:
“滚开!不许你碰我的皇儿!是不是你,暗中给我的舒白下了毒!”
“长公主小心。”月满急忙上前护主。
梁帝、皇后也赶紧将林芷澜护在身后,免得让失了理智的洛韶敏再伤了她。
现场乱作了一锅粥,林舒白不明所以,她被大人的争吵吓到,哇哇大哭。
孩子的眼泪最是能牵动母亲的心,在女儿的哭泣声中,洛韶敏进一步地怒火中烧,胡乱攀咬,破口大骂道:
“林芷澜,舒白对你那么亲近,你好狠的心肠,怎么能对你的亲侄女下毒手!”
林芷澜怒了,平时便对她的莽撞无理多加忍让,她对林舒白的变故分明多加关切,洛韶敏居然还想往她头上扣这么大一个屎盆子,谋害皇嗣,非同小可啊。
这种事,如果不在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被黏上就麻烦了。
林芷澜喝道:
“洛韶敏,你胡说!本宫对你处处忍让,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血口喷人!舒白是本宫的亲侄女,本宫为何要害她!舒白有恙,你为人母,应当以女儿的安危为先,你却在陛下和皇后面前胡乱攀咬,污蔑本宫,是不是不信任陛下、皇后?你眼里可还有半分对帝后的敬重!”
她给林芷澜泼脏水,林芷澜就要拿更大的不敬帝后之名扣回去。
真是她隐忍的久了,洛韶敏真拿她这个长公主当可随意拿捏的病猫了?
梁帝检查了林舒白的状况,火速命令祝公公去传太医,望着哭闹不止的洛韶敏,将妹妹的话听进去了,面色铁青,难掩失望。
他林定坤的女人,应当在危难的时刻为子女撑起一片天,有所为有所不为,而不是如同乡野泼妇,失了皇家的体统,还直接上手推了林芷澜,实在是丢了他的脸。
帝后同心,皇后江芙也喝道:
“敏妃慎言!不可随意冤枉了长公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请太医来妥善医治大公主,既然事情是发生在陛下与本宫眼前的,事关皇嗣,你难道会认为陛下、本宫会对皇嗣安危坐视不理吗!你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洛韶敏打了个寒颤。
她以为至少梁帝会站在她那边的,哪成想,梁帝一是丝毫不会怀疑长公主,二是嫌弃她举止失仪,沉着脸由着皇后对她训斥。
洛韶敏低着头,抱紧林舒白,等候太医前来诊治。
太医院院正何启山提着药箱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宫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们都在,他可不想落得个九族消消乐的后果,不敢怠慢。
一番检查后,何启山下了诊断:
“回禀陛下、娘娘、长公主,大公主这是寻常的过敏,敢问大公主今日可是吃了什么从前未接触过的吃食?还是沾了特殊的花粉、香粉?臣这里有自制的清凉药膏,大公主只需按时涂抹,远离过敏源,不出半月容貌便可恢复如初。”
林芷澜心想,好险啊,还好她今天没让林舒白尝尝她带来的枣泥山药糕,不然这不得让洛韶敏赖上了?
“我儿今日吃的都是寻常食物,和往日一样的,没吃旁的,”洛韶敏回忆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舒白对长公主身上用的香粉过敏!一只都好端端的,和长公主呆在一处的时间久了,才爆发的过敏。长公主啊长公主,你未生养过,不知与孩子相处需处处注意,香粉浓烈,怎可重重熏香之后近孩子的身?女子的容貌多么重要,舒白的脸要是伤着了,你拿什么来赔?”
林芷澜无奈,懂了,敏妃赖不上也得硬赖她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