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温月盯着几秒后,伸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进去说。”
温月没什么可跟他说的,想要去何晴家工作,除非把她杀了。
进屋之后,温母轻轻把门带上后,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温父。
在暴怒边缘的温父忍着怒气,“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温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向阳台的小床。
温父站在狭小的客厅中央,声音激亢地辩解道:“我告诉你,老子下岗是上面的领导嫉妒我工作能力太强,怕我压过他,所以厂子效益不好了,故意给我穿小鞋。”
温月笑了,她什么也不想说,拎起书包往里面装书,这个家再待一秒她都要吐。
见温月不回应,脸上还挂着似有似无的嘲笑,温父的怒火瞬间被点爆。
“我告诉你小温月,老子养了你整整十八年,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就这份恩情这辈子你都还不完!我就让你跟同学说一下,给我介绍个工作,你就那么为难吗?”
“我真没想到你能这么不要脸。”温月把书包挎在肩膀上,“你供我的吃喝,还没别人家狗的伙食好。从小学到初中都是义务教育,顶多就是交一些校服费,书本费,就这些杂费每次我都要挨着你的暴骂才能把钱要到手。我上了这么多年的学,有超过一万块吗?”
温父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都抬起来了又放下了下去。
“你现在是行了,认识了有钱人就开始嫌贫爱富了。你没过上那种奢侈的生活,要怪就怪自己没托生到富贵人家。自己吃饱了在这儿摔碗骂娘了,当年你妈生了你这个赔钱货,你爷爷奶奶恨不得把我的脊梁骨戳断,还说要把你送人。是我一直坚持要把你留下来,要没有我,你现在早就不知道在哪条河泡子里淹死了。”
温月冷冷地笑道:“那你可真是害惨我了,你还不如当年直接把我丢河里淹死了,也比在这个家活十八年要好。”
温父怒睁着眼,额头上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老子真他妈上辈子造孽了,这辈子养你这个白眼狼!我告诉你,你必须让那个何晴给我安排工作,不然我就去你学校,让你班老师同学都看看,你温月平时在家里多不孝顺父母多牲口!”
“你去啊!你快去吧温志刚,你他妈要不去,你出门就让车撞死!”温月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智,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温父愤怒的双眼中闪过几分诧异,温母吓得半张着嘴,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一直沉迷在游戏中的温星都震惊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在她的身上。
“好,行。”温父语气突然变弱,“我就当从来没生过你养过你。”
说完温父就冲进厨房,乒乒乓乓地翻找着什么。
温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拽起温月拉开门就将她往外推,“快走!快跑啊!”
温月扶正书包带,还没来得及穿鞋,温父就提着菜刀喘着粗气从厨房冲出来。
“来,咒我出门让车撞死,你也别活了。”
温母重重地又推了温月一把,“快跑!”
看到温父手里闪着银光的菜刀,温月手里紧握着手机疯了似的朝着楼下跑去。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迈开步子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凭着本能一步跨着三四节台阶向下冲。
楼道里回荡着温父的叫骂声和温母声嘶力竭的叫喊声,还有菜刀哐啷落地传来的阵阵回响。
跑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手里紧握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她才停止了奔跑的脚步。
此时脚下传来刺骨的凉意,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只踩着一只鞋,另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
她找了个石墩坐了下来,蜷缩着冻到刺痛的右脚。
接起电话后,对面响起了白式雪纯净的声音。
“你奶奶出殡还没完事呢?我们都在学习小组群等你开视频呢,来学习啊!”
温月张了张颤抖的嘴唇,喉咙里像堵了一个球,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电话那头的白式雪瞬间捕捉到了温月不均匀的呼吸声,“你怎么了?”
温月哆嗦着嘴唇,一直以来积攒的不堪与怨怼,瞬间尽数爆发。
她很想大哭,可此刻的眼泪都是无声的。
“白白,我......我就想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