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式雪拿着筷子夹了一块毛肚在锅里七上八下,“你别磨叽了,我点这么多肯定是能吃完,吃不完我打包带走回寝室当夜宵。”
宋嘉承笑着摇了摇头,“真羡慕你,胃口怎么能这么好。”
“心情好胃口当然好。”白式雪抬头向沈策挑了挑眉,“是不?”
沈策立刻迎合道:“那可不,心宽体胖,生活旺旺。”
宋嘉承从进火锅店,手里就一直攥着晚上在冰雪梦幻王国里拍的合照。
他盯着合照上的每一个人,心里五味杂陈。
“我今天下午真的很快乐,什么也不想痛痛快快地玩一场,这种体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但是快乐总是一瞬即逝的,孤独才是常态。”
沈策夹了一大块嫩牛肉在油碟里蘸了一遍又一遍,“你怎么一阵一阵的,下午还好好的,这会儿又emo了。”
白式雪灌了一大口可乐,不以为然地说道:“原谅他吧,他有病。”
“白式雪,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也太糙了!”宋嘉承半眯着眼睛盯着她,“当我的面,说我有病,你不怕刺激到我?”
“我这不分析你的病情的么!”白式雪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一会儿想通了,一会儿又想不通,觉得天大的事情能够活着就好,一会儿又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你是不是这样?”
宋嘉承呆愣愣地点点头,“你怎么这么了解?”
白式雪夹起小酥肉在嘴里嚼出脆响,“温月和我说的,她说高二那年她一整年都陷入了这种情绪不能自拔。”
温月和她说了很多关于高一下学期和高二那一整年的心路历程。
每当温月以为“不会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了”,下一秒,处境只会更差。
其实她每晚回家哭的时候温母看见过很多次,她想向妈妈求救,但是温母每次都只会说:“就是懒病”“好日子过多了”。
每一次的结果,只会是她一个人继续痛苦,所以,倾诉再多都没什么意义。
在和白式雪互穿的前一个月里,温月的焦虑达到了顶峰。
每天她都睡得很晚,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白天在学校除了苏小琪以外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在家什么都不干也焦虑难受,莫名其妙地想哭,但过了会儿又感觉好了。
宋嘉承沉沉地叹了口气,“所以你们看,其实一切都没变,你们再怎么帮我,我还是那个我,从未改变。”
白式雪抽出纸巾擦干净了嘴角的红油,慢悠悠地对宋嘉承说道:“你知道你最大的误区是什么吗?”
宋嘉承不解地摇摇头,“什么?”
“你不该一直强调自己不快乐,一直强调自己的缺点,就是对自己的诅咒。你强调什么,就会膈应什么,自己膈应自己的后果,是自己证明了自己的缺点,自己实现了自己缺点的自我编程。”
沈策和宋嘉承都没太听明白,“有点绕。”
白式雪一字一顿认真说道:“强调什么,放大什么,就会存在什么。”
见他俩还是不太懂,白式雪继续说道:“注意力和健康一样,是一个人最宝贵的东西。注意力在哪里你的人生结果就在哪里,注意力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的投影源。”
沈策有点明白了,“你是说,宋嘉承注意力都在自己有抑郁症,自己很痛苦这件事上,所以他才会越来越严重?”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白式雪从翻滚的锅里捞起一片莴笋举到他们俩的面前,“科学家们证实了量子纠缠,那这个世界上就必有吸引力法则这一说。宇宙设定了一些事物,一山一水一粒尘都是设定好的,唯一没有设定的就是自己的心,你的心就是你的命。”
宋嘉承的瞳孔微微一震,定定地望着白式雪。
白式雪捕捉到了对方情绪的变化,趁热打铁递给宋嘉承一个坚定的眼神。
“宋嘉承,焦虑抑郁不是懦弱。今天你能坐在这个桌上和我们一起吃火锅,就说明你非常有斗志,只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你不能向黑暗宣战,也不能向痛苦之身宣战,这样做只会引发内心的冲突,制造更深的痛苦。”
宋嘉承身子僵了僵,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筷子。
“所以我......”
“所以你要无所谓,对那些突如其来的糟糕情绪视而不见。它爱咋闹就咋闹,爱哪不舒服随便它,有本事就让它放马过来,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所以它们注定会被你吓跑。”